草屋里那令人窒息的“擦洗酷刑”终于结束,封世宴像一尊被供奉在干草堆上的刚刷洗过的石雕,僵硬的躺在简陋木床上。
身上盖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算得上干净的粗布单子,空气里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被草药的清苦冲淡了不少,但另一种无形的尴尬的气体分子浓度却飙升到了顶点,几乎要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封世宴的胸口。
他紧闭着眼,感觉脸上被擦洗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尤其是耳朵,烫得能烙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着少女那清脆又惊悚的“人鱼线”“腹肌”“不花钱”像小锤子,精准地敲在他名为“羞耻心”的神经上,敲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真想原地遁走。
顾云七倒是心大,那点小小的不好意思,在“成功完成清洁任务”的成就感面前,瞬间烟消云散。她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手脚麻利地把脏水盆端到屋外泼掉,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小陶罐和一小袋糙米。
“喂”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凝滞的空气“饿了吧?本姑娘大发慈悲,给你熬点粥补补!”
封世宴听到“熬粥”两个字,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但他现在是人砧板上的鱼,只能虚弱地应了一声“多谢”
很快,草屋里就响起了陶罐磕碰和柴火噼啪的声音,封世宴侧耳听着,嗯,还算正常,没过多久,就飘来一丝丝焦糊味?
那味道越来越明显,顽强地钻进封世宴的鼻腔
这确定是在熬粥?不是在烧炭?
封世宴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扶额,他想起了自己手下那几个能把压缩饼干煮成水泥的厨房杀手,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又煎熬了一会儿,顾云七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过来了。碗里盛着,难以形容的、介于深褐色和墨黑色之间的粘稠液体,表面还顽强地漂浮着几粒未被完全碳化的米粒,散发着浓郁的不容忽视的焦糊气味
“喏!”顾云七把碗往床边一放,语气里带着快夸我的骄傲,又掺杂着一丝我知道它卖相不行但你不能嫌弃的强硬,“独家秘制焦香养生粥!虽然样子朴实了点,但绝对熟了!这可是我唯一能保证煮熟、不会把房子点了的食物!你就将就吃吧!”她特意强调了唯一和将就。
封世宴他想着那碗“粥”,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提前抽搐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干涩的充满求生欲的回应“谢谢姑娘,能煮熟已经很不错了”
顾云七满意地点点头,抄起一个同样粗糙的木勺,舀起一勺黑黢黢的、冒着可疑热气的粥,动作极其自然地递到封世宴嘴边:“张嘴!你眼瞎,看不见碗在哪,我喂你吧”
“眼瞎”两个字精准地扎在封世宴的神经上。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失明?看不见?不行吗?非得这么直接就眼瞎?
他内心疯狂吐槽,身体却很诚实地微微张开了嘴
勺子带着一股霸道的焦糊味怼了上来,动作略显生猛,差点磕到他的门牙,温热的带着独特“风味”的糊状物滑入口腔,封世宴屏住呼吸,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忽略那直冲天灵盖的焦苦味,做出一个极其艰难的咀嚼和吞咽动作。每一口,都像是在进行一场味蕾的挑战
一碗粥,在顾云七“快吃,凉了更不好吃”的催促声和封世宴视死如归的吞咽中,终于见了底
封世宴感觉自己的味蕾已经阵亡了,但胃里好歹有了点热乎东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刚经历了一场比丛林突围更凶险的战斗
顾云七放下碗,看他一副劫后余生的虚弱样,难得地生出一丝照顾病号的责任感,她小心地扶着他,让他能稍微靠坐在木床边,垫了垫干草
“好了,现在我检查一下你的眼睛”顾云七凑近了些。
封世宴刚放松一点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他感官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女靠近时带来的混合着淡淡草药清香的温热气息,她俯下身,为了仔细检查他的瞳孔,脸凑得极近。
温热的带着少女特有馨香的呼吸,轻柔地拂过他的额头,眉骨,鼻梁,最终落在他的脸颊和唇上,那气息像羽毛,又像细微的电流,所过之处,激起一片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战栗。封世宴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只觉得脸上刚刚降温的地方又“腾”地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像打鼓
靠得太近了!
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一天之内!看光!喂饭!现在又,救命啊
他只能死死闭着眼,眼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顾云七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撑开他的眼皮,凑得更近,清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仔细审视着他涣散无光的瞳孔,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唔……”她发出一个思考的音节,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封世宴的唇
封世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口气息吹出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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