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承载着天书碎片本源与不灭使命的残灵,在时空乱流的撕扯中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如同流星坠入凡尘,穿透了一个被妖兽咆哮与魔兽腥风笼罩的时代的界膜。它带着空之主残留的冰冷杀意与时空乱流的狂暴印记,狠狠砸入北境雄关——镇渊城,不偏不倚,落入了镇守此地的铁血大将军李诞府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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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宅,压抑的乌云低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粘稠得几乎凝固,狂风在庭院里呼啸卷动,吹得百年古树疯狂摇曳,发出呜咽般的悲鸣。天际并非漆黑,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翻滚涌动的暗紫色,云层深处,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深渊中辗转,时断时续,每一次滚动都让坚固的将军府邸微微震颤。
产房外,大将军李诞身披玄铁重甲,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矗立在廊下。他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常年征战留下的风霜刻在眉间,此刻那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眸里,却翻涌着与天际雷云同样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他身后,几个年长的子女肃立。长子李擎,年仅十六,身姿已如标枪般挺直,眉宇间尽是与其父一脉相承的冷硬与杀伐之气,天生便是为战场而生的将种。次女李幽,面容姣好,眼神却幽深似古井,安静地垂手而立,仿佛周遭的天地异象与产房内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都与她无关,只有偶尔抬眸扫过天际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计算光芒。三女李萱,气质温婉,此刻紧咬着下唇,双手绞着帕子,担忧地望着紧闭的产房大门。四子李狂,体格健硕远超同龄人,浑身肌肉虬结,此刻正不耐烦地来回踱步,脚步沉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或弟弟)的渴望。五子李炎最为奇特,他不过十岁出头,周身却隐隐有肉眼可见的淡红色热浪氤氲,脚下干燥的石板甚至微微焦黑,天生火灵圣体,让他如同一个小型的熔炉,看向产房的目光充满了与其年龄不符的灼热与……排斥。
突然,一道惨白得撕裂天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落,瞬间照亮李诞铁青的脸和他身后子女们各异的神情。“轰隆——!” 紧随而至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爆开,震得整个将军府簌簌落灰。
“哇——!”
一声嘹亮到穿透雷鸣的婴儿啼哭,如同宣告,终于从产房内传了出来。但这啼哭并未带来丝毫喜悦的松动。
门猛地被推开,稳婆连滚爬爬地冲出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将…将军!夫…夫人她…力竭…薨了!” 最后一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诞心头。
李诞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眼中那丝不安瞬间被滔天的悲恸和一种冰冷的、指向明确的恨意所取代。他猛地推开稳婆,大步踏入产房。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榻上,他相伴半生、温婉坚韧的夫人,脸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已绝,只有散乱的鬓角和紧蹙的眉头凝固着最后的痛苦与不舍。一个浑身沾满血污和胎脂的男婴,被一个吓得浑身哆嗦的侍女勉强抱在怀里,兀自用尽全力啼哭着,声音洪亮得不似初生。
李诞的目光掠过亡妻,死死钉在那个啼哭的婴儿身上。就是他!这引动天象异变、夺走他挚爱性命的孽障!
一股暴戾之气直冲顶门。李诞一步跨到侍女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竟不是去接,而是狠狠朝那襁褓抓去!五指如钩,裹挟着战场淬炼出的浓烈杀意,那架势,竟似要将这刚刚降生、尚在啼哭的骨肉当场扼毙!
“父亲!” “不可!”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李擎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李幽眼中精光一闪,李萱更是失声尖叫扑上前。李狂愣住了。李炎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周身热浪猛地一腾。
李诞的手在距离襁褓婴儿脖颈寸许之地,硬生生顿住。婴儿的啼哭依旧响亮,那双刚刚睁开的、本该混沌懵懂的眼眸,此刻竟毫无畏惧地对上了李诞布满血丝、充满杀意的双眼。那眼神,清澈得诡异,深处似乎有极淡的、一丝不属于婴孩的漠然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李诞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看着亡妻的遗容,看着这双眼睛,看着身后子女们惊惶失措的脸,他终究没有捏下去。那只手猛地收回,攥成拳头,骨节发出可怕的爆响。
“孽种!” 李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冰冷,如同北境万载不化的寒冰,“克死生母,天降不祥!从今往后,你叫李戮!戮绝亲缘,戮尽灾殃!” 他猛地转身,重甲铿锵作响,背影决绝而冷酷,“扔去西院!自生自灭!府中上下,不得以六公子相称!违令者,斩!”
命令如同凛冬寒风,瞬间冻结了产房内外的所有声音。李戮(大圣的轮回之身)的啼哭,成了这死寂中唯一的、刺耳的哀鸣。他被粗暴地塞给一个面无人色的老仆,像一件不洁的垃圾,被抱离了这弥漫着死亡与新生的血腥之地,丢进了将军府最偏僻、最荒凉、常年阴冷的西院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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