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苏明远几乎是吼出来的,老泪纵横。李文娟在一旁也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陆延舟承受着这字字诛心的指责,他无法反驳,也无法抬头。他知道,苏明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都是他无法推卸的罪孽。
“你看看她现在!你看看她被你逼成了什么样子!”苏明远指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声音破碎不堪,“吐血……她竟然吐血了!陆延舟,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长放过你!!”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走出来。
陆延舟和苏明远夫妇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苏明远急切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护士快速说道:“病人情况很危急,消化道急性大出血,伴有肝衰竭迹象,血压一直在掉!需要立刻输血并进行紧急手术!你们谁是家属?赶紧签字!”
肝衰竭……急性大出血……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陆延舟头上,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是因为捐肝的后遗症?还是因为林清漪篡改病情延误了治疗?亦或是……长期抑郁和痛苦拖垮了她的身体?
无论哪一样,根源都在他身上!
“我签!我是她父亲!”苏明远立刻喊道,手颤抖着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
当他看到“病危通知书”那几个黑体大字时,这个强撑了许久的老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幸好被旁边的李文娟和陆延舟下意识地扶住。
苏明远甩开陆延舟的手,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他死死攥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却感觉重逾千斤。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恨意,盯住了陆延舟。
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护士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猛地抬起手臂——
“啪——!!!”
一记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陆延舟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陆延舟猝不及防之下,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血迹。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
但陆延舟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羞辱,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钝痛。他甚至希望这一巴掌更重一些,希望能打醒他,能减轻他万分之一的心痛。
苏明远打完这一巴掌,手臂还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他死死盯着陆延舟,因为激动和悲伤,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滚滚而下。
他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嘶哑的、仿佛泣血般的声音,对着陆延舟,一字一句地,宣告道:
“我女儿死了……”
“被你……”
“活活逼死的!!”
说完这句话,苏明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不再看陆延舟一眼,颤抖着手,在那张决定女儿生死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护士拿着签好字的文件,匆匆返回了抢救室。
那扇门再次关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李文娟扶住几乎虚脱的苏明远,夫妻二人相互依偎着,望着那盏刺目的红灯,无声地流泪。
陆延舟僵在原地,脸上顶着鲜红的掌印,嘴角挂着血丝。苏明远那句“我女儿死了,被你活活逼死的”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震耳欲聋。
是啊。
是他。
都是他。
他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看到苏念正躺在里面,生命如同风中残烛,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他缓缓地、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提线的木偶,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宽阔的肩膀剧烈地、无声地颤抖起来。
悔恨、恐惧、绝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拖入无底的黑暗。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陈默处理完公寓那边的事情,匆匆赶到了医院,他脸色凝重地走到陆延舟身边,蹲下身,压低声音,汇报了一个刚刚查到的、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
“陆总……我们顺着李副主任和林清漪的线索往下查……发现夫人当时在精神病院晕倒时攥着的那份检查报告……可能……可能不仅仅是肝脏的问题……”
“我们的人想办法调取了部分残留的记录碎片……”
“报告显示……夫人她……似乎还有早期胃癌的疑似诊断……需要进一步确诊,但……”
陈默的话还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这次出来的是一位主刀医生,他摘下口罩,脸色沉重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了瘫坐在地的陆延舟身上,语气急促而严峻:“谁是陆延舟?病人情况急剧恶化,肝脏衰竭合并大出血,需要立刻进行第二次肝移植手术!但是肝源极度紧缺,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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