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在呜咽,舟身的灵光像是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叶烬抱着凤清瑶,一动不动地坐在舟头,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孤崖。怀中的人儿轻得没有分量,若非胸口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抱住的,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冰雕。
她的脸白得像雪,那抹从唇角滑落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了雪地里唯一的、刺目的红。
他颤抖着,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她的丹田一片死寂,经脉也仿佛干涸的河床,拒绝着任何外来力量的滋养。
“老板!”
“清瑶!”
赵磊、林婉儿和冰凝连滚带爬地冲上飞舟,当看清凤清瑶的状态时,三人的心齐齐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冰凝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凤清瑶不会硬抗那黑甲巨兽,更不会将封魔鼎催动到极限。是她,害了凤清瑶。
赵磊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看着凤清瑶苍白的脸,再看看不远处那堆已经彻底报废的“玄武龟甲阵”零件,脸上的肉都在抽搐。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老板这趟亏大了”,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比亏掉十万灵石还难受。
林婉儿是唯一还保持着冷静的人。她快步上前,蹲下身,两指并拢,轻轻搭在凤清瑶的手腕上。片刻后,她秀眉紧蹙,脸色也变得凝重无比。
“灵力耗尽,神魂透支,五内俱伤……她现在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瓷器,稍有震动,就会彻底碎裂。”
叶烬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林婉儿,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救她。”
“必须先稳住伤势,此地不宜久留,但她现在也经不起长途奔波。”林婉儿的目光转向远处那座残破的魔阵,“而且,那里……还是个祸患。”
虽然墨影遁走,阵基被毁,但那座庞大的“万骨镇魔阵”并未完全失效。数十根狰狞的魔骨依旧矗立在冰原之上,散发着不祥的魔气,像一座巨大的、邪恶的坟场。谁也无法保证,墨影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这大阵会不会自行引发什么更可怕的变故。
叶烬的目光扫过那片魔阵,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他知道林婉儿说得对。可他等不了。每多一息,怀中之人的生机就流逝一分。
“先毁了它。”叶烬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小心翼翼地将凤清瑶平放在甲板上,用自己的外袍盖好,然后站起身,焚天剑的剑身上,金蓝两色的光华再次流转。
“叶少主,你……”赵磊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有些担忧。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叶烬。
“我没事。”叶烬打断了他。他走到飞舟边缘,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凤清瑶,那眼神,像是在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你们守着她。”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片残破的魔阵冲去。
“我们也去!”林婉儿没有丝毫犹豫,提剑跟上。
赵磊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冰碴。“妈的,老板都这样了,咱们也不能怂!冰凝丫头,你和叶家的兄弟们守好飞舟,有什么事立马发信号!”
冰凝用力点头,她知道自己此刻状态最差,留守是最好的选择。
广袤的冰原上,叶烬与林婉儿一前一后,赵磊则气喘吁吁地跟在最后。越是靠近那座魔阵,空气中的魔气就越是粘稠,带着一股腐朽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被叶烬斩碎的那根魔骨,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其余的数十根魔骨,虽然光芒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阵法的核心,应该在中央。”林婉儿一边戒备着,一边分析道,“墨影遁走时,是融入了阵法中央消失的。”
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狰狞的骨骼,向着阵法中心靠近。那里,是一个由三根最为粗壮的魔骨构筑的三角平台。平台之上,刻画着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魔纹,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如同深渊的入口,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就是这里了。”赵磊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面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地旋转,指向那黑洞,“好家伙,这魔气浓度,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叶烬没有废话,他高举焚天剑,冰焰剑意再次凝聚。他要将这里,连同他对墨影所有的恨,一并斩碎。
“等等!”林婉儿却突然拦住了他。
“这些魔骨……不只是阵基那么简单。”她看着那些惨白的巨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它们被魔气祭炼了万年,本身已经成了极阴极邪的材料。若是能净化掉其中的魔性……”
“净化?”赵磊一愣,“这玩意儿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怎么净化?拿去给李老怪当夜壶,他都嫌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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