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道士的箴言如同在林家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涟漪过后,生活很快恢复了原有的节奏。那枚小小的桃木符被林周氏用红绳系紧,挂在了小锦鲤的摇篮边角上,随着摇篮的晃动,散发出淡淡的木质香气。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小锦鲤夜里哭闹的次数更少了,睡得愈发安稳,那安恬的模样,让林周氏也宽心不少,只当是道长的祝福起了作用。
林家的日子,依旧围绕着田地和家务打转。旱情缓解后,地里的庄稼铆足了劲地生长,绿油油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生希望。林忠农几乎长在了地里,除草、施肥、捉虫,精心伺候着这一家子的口粮来源。林精诚则恢复了往返镇上的小买卖,只是如今肩上担着的,不仅是货物,更有对家中新添妹妹的一份牵挂,每次归来,怀里总能掏出点新鲜玩意儿,有时是一小包镇上新出的饴糖,有时是几尺颜色鲜亮的头绳,虽不值钱,却是一份心意。林勇武依旧每日练武不辍,虎虎生风的拳脚声成了林家清晨固定的背景音。林睿思埋头书本,准备着来年的童生试。几个半大的小子,也各有各的顽皮和活计。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无论多忙,每个人心里都多了一份柔软的牵挂。进出家门时,总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先往堂屋方向张望一眼,看看那个躺在摇篮里的小人儿是否安好。小锦鲤的存在,像一块无形的磁石,将一家人的心更紧密地吸附在一起。
然而,现实的困境并未因“福星”降临而彻底消失。那场及时雨解了燃眉之急,但前期的干旱对庄稼的影响已然造成,收成减产是板上钉钉的事。加上为了给林周氏坐月子和办简朴的满月宴,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又消耗了一些。粮食,依旧是悬在林家头顶最大的一块石头。
这天傍晚,一家子围坐在堂屋的矮桌旁吃晚饭。饭食很简单,一大盆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一碟咸菜,几个掺了大量野菜的窝窝头。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连最能闹腾的老五老六也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的粥,不敢多言。林大山看着孩子们碗里清汤寡水的粥,又看看林周氏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林忠农闷声道:“爹,我明儿个再往深山里走走,看能不能寻些野货。”林精诚也接口:“我后日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多接些短工。”就连林睿思也放下书本,迟疑地说:“要不……我也可以去镇上找个抄书的活计……”
“都别瞎琢磨!”林大山打断他们,“老大把地种好是正经,老二跑买卖也别忘了本分,老四你的任务是读书!家里还没到要你们全都出去找食的地步。”话虽如此,但他眉宇间的愁云并未散去。作为一家之主,他深感压力。
摇篮里的小锦鲤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凝滞的沉重,轻轻“咿呀”了两声。林周氏连忙放下碗筷,走过去轻轻摇晃着摇篮,柔声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小锦鲤很快又安静下来,黑亮的眼睛望着母亲,小手在空中抓挠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
是那只唯一还在下蛋的老母鸡!这叫声大家太熟悉了,是下完蛋后向主人邀功的宣告。
林周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今儿个倒早,天没黑就下蛋了。”她示意坐在门口的老七林平安:“七哥儿,去把蛋捡回来吧,小心点,别惊着鸡。”
林安然“哎”了一声,放下碗筷,小跑着出了堂屋,直奔院角的鸡窝。林家院子不大,鸡窝是用旧砖头和木板搭的,上面铺着茅草,勉强能遮风挡雨。那只芦花老母鸡正昂首挺胸地站在鸡窝旁,见到林安然,又叫了几声,似乎颇为得意。
林安然弯下腰,伸手探进鸡窝里摸索。鸡窝里铺着干燥的麦草,通常鸡蛋就下在麦草上。他摸了一下,触手是一个温热的椭圆物体,心中一喜,捡了起来。正要起身,他的手无意中又往旁边摸了摸。
这一摸,他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又仔细摸了摸,然后,猛地低下头,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鸡窝里。
“娘!爹!你们快来看啊!”林安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惊喜,从鸡窝那边传来。
堂屋里的人都被他这声喊惊动了。林大山眉头一皱:“七哥儿,咋呼啥呢?捡个蛋也大惊小怪。”
“不是……不是一个蛋!”林安然的声音都变了调,“是……是好多个!好多好多!”
“啥?”林大山一愣,霍地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放下碗筷,好奇地涌向院子。
林安然已经从鸡窝里钻了出来,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怀里竟然兜着不下五六个白花花的鸡蛋!而且,他还在朝鸡窝里张望,嘴里念叨着:“还有!里面还有!”
林忠农一个箭步冲过去,取代了林安然的位置,弯腰朝鸡窝里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不算宽敞的鸡窝里,麦草上赫然躺着十几个鸡蛋!个个圆润饱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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