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极其消耗体力,霍克看着他这副样子,骂骂咧咧了几句,但最终还是带着他来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金属零件和破损的陶器。
“今天的活儿,就是把这些按材质和破损程度分开。小心点,有些碎片边缘很锋利,也有些可能沾着不干净的东西。”霍克指示道,“做完这些,可以给你两枚‘刻痕一’。”
这工作看似简单,但在一个需要极度避免“认知”的世界里却极不容易。
你不能去“研究”一个零件的用途,不能“分析”陶器上的釉彩成分,只能依靠最基础的视觉和触觉进行粗暴分类。
沈川笨拙地开始工作。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块。
【本能解析触发:疑似齿轮部件,铁锈合金,重度腐蚀,结构脆弱…】
一行细微的字迹瞬间闪过脑海,又瞬间消失。
沈川手一抖,差点把金属块扔掉。他立刻强制自己停止思考,只是麻木地根据“颜色深、锈多”将其归到一类。
他又拿起一块陶器碎片,边缘有着模糊的暗红色彩绘痕迹。
【本能解析触发:低温陶土,含杂质,彩绘颜料疑为…(信息阻塞)…生物血液与矿物混合…】
胃里又是一阵不适。他强行移开视线,将其归为“有颜色的碎片”。
他发现,“亵渎之视”似乎开始有点不受控制了。
只要他接触到物品,哪怕没有主动激发,也会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解析信息本能地涌入脑海,如同一种被动的背景噪音。这无疑加剧了他的精神负担和风险。
但同时,他也捕捉到一丝规律,当他精神高度集中于观察物体本身的细节,如锈迹的层次、陶土的气孔等,不去试图理解其背后含义或原理时,那种被动的信息泄露就会稍微减弱。
“也许‘观察’与‘理解’需要区分,‘观察’是安全的表象,‘理解’是危险的深层。”他暗自思索,“能力的提升,不在于更用力地去‘理解’,而在于更精细地控制‘观察’的深度和方向,甚至尝试去关闭它。”
这个想法让他看到了一丝控制这股危险能力的希望。
工作结束,沈川感到比打了一场仗还累,主要是心累。
霍克检查了一下分类结果,似乎还算满意,扔给他两枚冰冷的骨币。
“还算有点脑子,没蠢到家。”霍克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一丝,“明天继续。记住今天的教训,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脑子,下次没人能救的了你。”
握着那两枚微不足道的骨币,这代表着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靠劳动换取的酬劳,沈川心情复杂。
他对霍克既有感激,也有猜疑,连续救了他几次,霍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依赖关系。
返回鸦巢的路上,沈川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警惕。
他不再试图去“看”什么,而是学习着像其他人一样,将大部分注意力内收,用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行走。
只是在他眼底深处,那一点因为“亵渎之视”而燃起的火苗,并未熄灭,反而在恐惧的燃料下,燃烧得更加顽强。
他必须学会控制这团火焰,否则,必将被其焚毁,也有可能会引来黑暗中更恐怖存在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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