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酥层层起酥，咬下去定是满口甜香，翡翠烧麦皮薄如纸，透出内里鲜绿的馅料，全是林渔偏爱的吃食。
“快坐，快坐。”
外祖母拉着她在主位旁坐下，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羹，勺子轻轻搅动着，
“刚炖好的，不烫嘴，快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林渔捧着温热的瓷碗，鼻尖萦绕着甜润的香气，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软糯的银耳混着莲子的清甜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瞬间击中了记忆深处——
让她眼眶又有些发热。“好吃，和以前一样好吃。”她轻声说道，眼底满是暖意。
舅母笑着给她夹了块玫瑰酥：“喜欢就多吃点，这几日让厨房天天给你做。”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少年少女的笑语声。
“祖母，母亲，听闻念念妹妹回来了？”
率先闯进来的是二表兄苏瑾人一身月白锦袍，眉目俊朗，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
身后跟着三表姐苏瑶梳着双环髻，簪着粉色珠花，模样娇俏。
两人一进门，目光便落在林渔身上，苏瑶几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切：
“妹妹可算回来了！这半年没见如今瞧着清瘦了些，定是受了不少罪。”
苏瑶挨着林渔坐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晃着：
“妹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外祖母日日以泪洗面，我和婉姐姐也总念叨你，想着你以前教我写诗的样子。”
提到“写诗”，林渔指尖微顿，下意识地避开了苏瑶的目光，浅浅笑了笑：
“让你们担心了”
外祖母怕她难堪，连忙打岔：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别提那些不高兴的。瑶瑶，快给你妹妹夹块烧卖，你妹妹最爱吃这个。”
苏瑶应声夹了烧卖递过来，瓷勺稳稳落在林渔碗中，烧卖的热气混着鲜香味扑过来，她语气依旧雀跃：
“多吃一点，看你都瘦了，吃饱之后来我房中跟我讲一讲这半年发生的趣事呗。”
“阿瑶，先让阿念好好休息。”
侯夫人秦霜抬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温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
“这一路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的，风尘都还没洗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苏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不高兴地扁了扁嘴，手指绞着腰间的绣帕，却也不敢违逆母亲，只小声嘟囔：
“好吧，那明天可不许赖账呀。”
“对对，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侯老夫人笑着帮腔，又给林渔添了勺银耳羹，
“阿念快吃，不够厨房还温着，千万别客气。”
林渔望着碗里堆起的吃食，鼻尖又是一热。
这满桌的精致与关切，是她曾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她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翡翠烧卖的鲜香、玫瑰酥的甜糯、银耳羹的温润，一道道滋味在舌尖炸开，驱散了一路的疲惫与寒凉。
她吃得实在不算斯文，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
侯老夫人与秦霜看在眼里，非但不觉得失礼，反倒满眼疼惜——
只有真的饿极了、放宽心了，才会这样毫无顾忌。
林渔一边嚼着吃食，一边在心里自嘲。
古代的饭菜终究比不得现代，没有五花八门的香料调料，滋味来得纯粹却也单调。
普通老百姓大多是清水煮菜，能饱腹已是幸事；
而上等人靠着厨师的手艺，才能将食材做得这般有滋有味。
若不是占了原主靖安侯府外孙女的身份，她此刻或许还在某个破庙里啃着冷硬的窝头，甚至连一口热乎的水煮菜都求之不得。
这般想着，她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像是要把这些年亏欠肚子的都补回来。
苏瑶看得有趣，先前的不快也散了大半，忍不住笑着说：
“妹妹这吃相，倒比以前爽朗多了，以前你吃两口就说饱了呢。”
林渔嘴里塞着吃食，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心里却道：
林念本该是娇养的闺秀，自然端着架子；
而她林渔，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能安稳坐在这儿吃顿饱饭，早已是天大的福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姿态。
侯老夫人笑着打圆场：
“女孩子家爽朗些好，身子才壮实。阿念这是把侯府当自己家了，才不拘着，好，好得很。”
秦霜也跟着笑，又给她夹了块酱鸭：“慢点吃，别噎着，喝口羹顺顺。”
林渔点点头，拿起汤勺喝了口银耳羹，甜润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胃也暖了心。
这满室的烟火气，这真切的疼爱，让她越发笃定，一定要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哪怕前方藏着再多未知的暗流。
侯夫人青霜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目光落在林念捧着瓷碗的细手上——
那双手看着比同龄姑娘要粗糙些，指腹带着淡淡的薄茧，哪里是金枝玉叶该有的模样。
她强压着喉间的哽咽，声音柔得像浸了温水：
“念念，慢些喝，锅里还温着大半盅，不够再添，没人跟你抢。”
林念闻言动作一顿，抬眼时撞进青霜眼底满溢的疼惜，那眼神太过真切，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汤勺，耳根悄悄泛红。
她轻声应了句“谢谢舅妈”，低头继续喝羹，只是这一次，动作慢了许多，
甜润的滋味里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缠得人心头发软。
侯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颤着声开口，语气里满是疼怜：
“我的乖孙女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她伸出手，想去碰碰外孙女的发顶，又怕唐突了这好不容易寻回的宝贝，手在半空顿了顿，才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指尖触到的布料不算华贵，却洗得干净平整，更让老夫人鼻头发酸，
“你娘若还在，见着你这样，不定要搂着你哭多久。她当年最是疼孩子，偏生……”
话未说完，便被青霜用眼神止住。
青霜接过话头，语气愈发温和：
“念念，往后侯府就是你的家，老夫人和我，都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你若是有想吃的、想玩的，或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跟我们说，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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