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收音机的塑料外壳触手冰凉,落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细灰,显然许久未曾被人使用。林晚星的手指悬在调频旋钮上方,片刻的犹豫后,轻轻转动。
“嗞……嗞啦啦……”
一阵刺耳混乱的电流杂音立刻从扬声器里涌出,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立刻停手,心脏下意识地收紧,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负责看守她的人,似乎并不在意房间内这点微不足道的声响,或者,她们根本不在门外。
她稍稍调低音量,继续缓慢地旋转旋钮。杂音中开始夹杂着断续的人声、模糊的音乐,大多是些本地电台的常规节目,新闻、路况、怀旧金曲……与世隔绝的感觉并未因此而减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认为这台收音机只是纯粹的装饰品时,旋钮在某个频率的末端,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似乎触碰到了一个预设的、不常使用的频道位置。
随即,杂音骤然减弱,一个虽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伴随着一种老式录音机特有的、略带失真的背景音:
“……上月的家族信托分红,三房那边又比我们多拿了两个点。老爷子私下补贴的,账面看不出,但我财务部的老同学漏了口风……”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满和几分醉意,似乎在向什么人抱怨。
林晚星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这不是广播节目!这分明是……内部谈话的录音?!或者,是某种内部通讯频道的泄露?
她立刻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近收音机,手稳住旋钮,不敢再动分毫。
另一个稍显年长、带着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语气谨慎:“二少爷,这话可不敢乱说。现在大爷(陆振宏)那边正烦着,听说今晚宴会上出了大事,项目都被叫停了。这时候提三房的事……”
“正因为他烦着!”被称为“二少爷”的年轻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压低,“他才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我听说,今晚那事,搞不好就跟三叔那边脱不了干系!他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来,还带了一帮洋鬼子……哼,我看他就是想趁着老爷子糊涂、大哥出事,回来抢食的!”
“二少爷,慎言啊!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破设备是老宅以前保安队用的内部对讲中转频道,早就淘汰不用了,信号时有时无,谁还监听这个?我就是心里憋得慌!凭什么好事都让老大和老三占了?我们二房就得喝汤?老爷子也偏心!”
接下来的对话,变成了这个“二少爷”对家族资源分配不公的种种牢骚,夹杂着一些模糊的人名和项目代号,信息零碎,但对林晚星而言,却如同拼图般珍贵。
她知道了陆家除了大房(陆振宏)、三房(陆振英),还有一个存在感较弱、似乎更不满现状的“二房”。知道了家族内部关于利益分配的暗流汹涌远超过表面。更重要的是,她确认了陆振英的归来确实被视为一种威胁和变数,甚至被部分陆家人怀疑与今晚的丑闻有关。
这短暂的、偶然截获的“信号”,像一道微光,照亮了陆家这座迷宫黑暗的一角。
对话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最后以那个年长者的劝说和“二少爷”不忿的嘟囔结束,信号再次被杂音淹没。
林晚星轻轻关掉了收音机,心潮起伏。这台被遗忘的老旧设备,这个废弃的频道,竟成了她窥探陆家内部动态的一个意外窗口。虽然信息有限且主观,但至少证明,这座老宅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充满了猜忌、不满和裂痕。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房间。既然废弃的对讲频道能有信号泄露,那么其他看似无用的东西呢?比如……那台智能电视?它是否连接着内部网络?即使无法访问外网,内网中是否也存在一些未被严格封锁的信息?
她走到电视前,尝试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果然需要输入密码。她试了几个常见的默认密码和沈玉茹、陆振宏可能的生日组合,全部错误。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弹窗提示——“检测到系统更新包,是否现在安装?”
更新包?这说明这台电视的操作系统并未被完全锁定,至少保留了基本的升级功能。而升级过程,有时会临时开放某些权限,或者清除一些旧的缓存设置……
一个冒险的念头闪过。她选择了“稍后安装”,然后断开了电视的电源。她需要时间思考,也需要等待更合适的时机。贸然行动,可能触发安防警报。
就在她处理完电视,准备继续观察房间其他角落时,房门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晚星迅速回到床边坐下,拿起一本沈玉茹让人放在这里的、她根本没翻过的时尚杂志,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进来的是安迪,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简单的晚餐——一碗汤,一份沙拉,一小块牛排,摆盘依旧精致,但分量明显不如之前。
“小姐,您的晚餐。”安迪将托盘放在小茶几上,语气依旧恭敬,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淡,“夫人吩咐,请您好好休息。没有要紧事,请不要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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