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光线被茂密的竹叶切割得支离破碎,落在陆振英脸上,让那张惯常温和的面孔显得阴晴不定。林晚星被两个便衣男人“护送”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陆振英走在前面,步伐比来时急促了许多,金丝眼镜后的眉头始终紧锁。
“三叔,”林晚星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刻意维持的颤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客人?我……我真的很害怕。”
陆振英脚步未停,只侧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突然变得棘手的物品。“很快你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冷硬,“也许你那位聪明过头的青梅竹马,能给你答案。”
辰风!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是他!他做了什么?能让城府深沉如陆振英都失态至此?
他们穿过灌木丛遮掩的小径,重新回到那扇通往旧通道的木门前。但陆振英没有开门,而是绕过了它,沿着一条更隐蔽的、被藤蔓半掩的石板路,走向主宅侧翼的一栋附属小楼。这栋小楼林晚星有印象,是陆家用来接待特别宾客的“听松阁”,平时极少启用。
小楼门口已经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保镖,神情肃穆,见到陆振英纷纷颔首。
“带她去二楼东侧套房。”陆振英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夫人和少爷。”
“是。”为首的保镖应道。
林晚星被“请”进了小楼。内部装修是中式风格,典雅却冰冷。她被带上二楼,推进一间宽敞的套房。门在她身后关上,紧接着是清晰的反锁声。
她立刻环顾四周。套房有客厅、卧室和浴室,窗户是厚重的仿古木窗,外面装着精致的防盗格栅。她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格栅焊得很死,间隙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窗外是小楼的内庭院,可以看到楼下至少有两人在巡视。
标准的软禁。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开始梳理现状。
第一,她逃出密道的事,陆振英知道了。他显然对老宅的隐秘结构了如指掌。
第二,陆振英接到了某个紧急通讯,内容让他震惊甚至恼怒。他提到了“捅到天上去”、“客人”。
第三,这件事与江辰风有关。陆振英直接点明了。
第四,她现在被陆振英单独控制起来,与沈玉茹、陆展逸隔离开了。这意味着陆家内部的权力平衡可能正在被打破,或者,陆振英认为她身上有更大的价值或风险,需要亲自掌控。
是什么能让陆振英如此紧张?江辰风到底做了什么?
林晚星想起江辰风昨晚在电话里那句:“晚星,记住,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不要怕。我在。”
他当时的声音那么平静,却又那么笃定。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在她于密道中挣扎求生的时候,他在外面布下了怎样的棋局?
她感到一阵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有温暖,有担忧,也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他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抵挡风雨。而她,却总是陷入需要被拯救的境地。
不,不能这么想。她摇摇头。她找到了钥匙,她靠自己打开了那扇门,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她不是弱者。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利用一切机会,弄清楚状况,寻找新的突破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套房内静得可怕,只有墙上古董挂钟的滴答声。林晚星检查了房间,没有发现监听或摄像设备——至少明面上没有。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可能的声音,然后快速检查了身上剩余的东西: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修眉刀片、红绳和三叶草钥匙(她将小钥匙重新藏回金属坠内,红绳戴回手腕)。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
“……必须立刻见到她!振英,你什么意思?把我女儿关在这里,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能见?”是沈玉茹尖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焦虑。
“大嫂,稍安勿躁。”陆振英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为了晚星的安全,也是为了陆家。现在情况特殊,请您理解。”
“特殊?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展逸一时冲动!我已经在劝他了,董事会那边我也在疏通!你把人交给我,我保证……”
“保证什么?”陆振英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保证她不会再‘意外’受伤?还是保证她不会再次‘失踪’?大嫂,有些事,不是家事那么简单了。”
沈玉茹的声音骤然一滞:“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您很快就会明白。现在,请您回去。展逸那边,也需要您去安抚。告诉他,在他父亲回来主持大局之前,不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陆振英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门外沉默了片刻,沈玉茹似乎被陆振英罕见的强硬态度震慑住了,最终只不甘地丢下一句:“好,振英,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脚步声愤愤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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