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死迷雾重重。
直到现在，联邦也有不少人试图从当年的报纸，书籍，同时代文学创作者等可能跟约翰有联系的人口中寻觅蛛丝马迹，想要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结果当然是一地鸡毛。
最黄金的时候已经过去，当年的事情在整个社会上压根就没掀起什么风浪，再加上别有用心者故意的诱导等因素，还原出真相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现在流传度比较高的一个原因，那就是约翰的死亡跟这片燃烧山脉脱离不了关系。
“约翰的肺病确实有可能是在火焰林患上的。”
好不容易有了能聊的上的话题，塔吉莱特现在的状态那叫一个亢奋，就差没有坐过来拉着克里斯的手开始掰扯了。
旅者的反应要平淡许多，他在这个问题上不想做太多的口舌。
“我就说！约翰在二十岁之前都没有病痛缠身的痛苦，他所有的苦涩诗篇都是在这之后才发表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吧。”
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的爱慕对象嫁人了的缘故。
但克里斯不想说，塔吉莱特绝对可以借着这个话题发挥的，让今天的这场讨论变得长久无比。
旅者随意的应付着塔吉莱特的话，使用的词汇包括但不限于“哦”“嗯”“好”等。
诺艾尔在塔吉莱特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拉了一个别的话题，她向克里斯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旅者轻轻摇头，对方想聊聊不是问题，他不想聊也不是问题，自己充当一个倾听者让塔吉莱特过过瘾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位吟游诗人不是看不出来他兴致不高，只是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判断而已。
“那个诗人挺有名的？”
墨本托小声问了一句，塔吉莱特没注意到这边，正在跟诺艾尔说话，旅者便回了一句。
“算不上，大家认为他的名气远低于自己的水平——但诗歌这种东西，这样很正常。”
一个诗人想要成名，最快的捷径应该不是锤炼自己的字句，而是跟几个权贵名人交集一下，推广一下自己的作品。
只要那些上流人物能够“认可”你写出来的东西，那就什么都好说。
大多数艺术圈子都是这样的，包括但不限于绘画，书法，歌曲等等，当然这不是一个唯一的法子，使用起来也有风险。
但它确实够快，这就足够了。
“不是没听说过。”
听说过不代表能够理解，在群山领，一位诗人一般要经过国王的认证。
作诗当然是谁都可以的，但你的诗歌想要发表出来，那么就要经过几类人的认证——国王，领地的教师，还有议会上的民众认可。少了这些，你的诗歌就不能够被刻到石板上，发表出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快捷一些的法子，群山领的艺术石碑是一个城市的娱乐中心之一，谁都可以近距离观摩，你可以将自己的诗文直接刻上去，如果它存在的三天内，大多数人都能够认可这篇诗的水平，它就能在石碑上留下。
如果不行，那它会被立刻铲除，你本人不会受到什么责罚，但会被公示名号，在群山领的社会中，这种屈辱比直接的惩罚要更为严重。
“跟群山领会有些区别，但我相信你总会明白的，墨托。”
克里斯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想再开口了。
墨本托耸了耸肩，他其实也不怎么想明白。
“就是这里了，大人。”
教士将侍女接下马，他看侍卫们还没有落地站齐，小声的问了句。
“你当真想好了，让我陪同？”
“埃尔文教士有何顾虑？”
薇洛莉安面色如常地询问，对方摆了摆手。
“我的实力没法帮你在燃烧山脉化险为夷，说白了，这活是个烫手山芋，你跟枢机大人要个得力的助手不是难事。”
“得不得力，到了才知道。”
薇洛莉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可让埃尔文一阵头疼。
“我就直说了，薇洛莉安小姐，我不想参与这件事，真的。”
“你的任区很久没有变动了，不是吗。”
“是，但那无所谓，真的，我就只想......”
“你好好想想，自己真的就能这么脱身？”
女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她像是在怜悯，或者惋惜。
“那可是枢机主教，他指认你来寻我，按寻常，这些侍卫还不够吗？”
“这......”
埃尔文当真不知道这点吗？
不见得，他或许就真的只是蠢，但若不是，那他就是在怕。
自己就这么走掉，虽然之后一辈子都跟升迁无望，但枢机不会那么掉价的命人把自己拉回去——在现在的教区里，起码一辈子安全。
“枢机不会那么闲，但总也不会那么忙。”
看着眼前这美丽侍女的眼睛，埃尔文只觉得背后泌出一层汗，黏糊糊的趴在教服上。
“我只是想......”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到那群侍卫下来后也没有成功说出来，埃尔文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在前面给薇洛莉安引路。
“大人，这边。”
女孩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微动，埃尔文居然读懂了这一句颇长的话，他下意识的不相信其中的内容，但当注意力回到那张面庞的时候，又有点不确定。
“相信我，能保你平安，只需要听我的话。”
他不是个年轻小伙子了，不会因为这精致清冷的容颜就赴汤蹈火。
但他现在真的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这位侍女好似不同于传闻中的那样，她身上有一股镇定的气质，像一位决策者，并没有空口承诺。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
一位来自西边小村的平凡女孩，最大的特点也就是生的漂亮，年仅15就成为了侍女，这固然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但她既没有做主过猎魔行动，又没有主持过除魔仪式，最多作为后勤人员跟随队伍。她现在这股老成的气质又是从何而来的？
容不得埃尔文细想，薇洛莉安跟他已经进入了教堂，看到了那一身红袍的年迈老人。
海伯利安枢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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