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碳了......”
奥蕾莉娅正仔细从一片焦黑之中挖出东西来，它跟融化后的砖石混在了一起，女孩只能选择连着这些不必要的物质一块铲出。
“死的不够透吗？”
“不不不，太透了，下次要做的......不这么彻底一点儿，佩尔迪雷。”
幼龙歪头，敌人死的彻彻底底应该是好事才对。
“因为......啊，我其实是要它的一部分龙骨，这是老师批划的提交证据。”
“它死了不就好了？”
“但老师需要一个东西来证明。”
佩尔迪雷眨了眨眼。
“好麻烦。”
“......也可以这么说吧。”
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一摊焦炭的物质能不能去给老师交差，所以奥蕾莉娅铲了很多，足足占据了空间储物道具的一半容量。
黑龙懂得这个道理，但他为毁灭而生，同样代表着毁灭本身，达成目的也只有很简单的一种方式。
换句话来说，佩尔迪雷知道奥蕾莉娅需要尸龙的骸骨，但他不会因为这点就收束自己吐息的威力。每一次战斗都需要赌上自己全部的姓名，只有做好了这个觉悟，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所以奥蕾莉娅不是战士，佩尔迪雷是。
两只古龙走出洞穴，那股粘稠烦躁的臭腥味道总算是淡下去了，佩尔迪雷觉得它肯定留了一部分在自己的鼻腔里，外面的空气现在都带着那么一点儿难闻的气味。
“你只是还适应不过来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牵起他的手，奥蕾莉娅想要洗个澡，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用魔法把自己的身体和衣物清洁一下。
佩尔迪雷不喜欢，他更乐意到真实存在的湖泊或者小河里，冰凉的水可以让他那一向燥热的心脏安分一点儿，他愿意跟奥蕾莉娅产生身体接触也多少有这么一重原因。银龙可以帮他把那不断飞涌的魔力吸收，让心脏好受一点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畸形儿。
过于小的身躯，过于夸张的双翼，过于庞大的魔力和吐息器官，三颗心脏的供能也比寻常黑龙要强。
这样的龙，在天然环境下是没法成长到大的，他的身躯承受不住心脏和魔力器官涌出的炽热，还没等到鳞甲长成，躁动的心就会先把自己撕碎。
但他不是诞生在荒野的龙，他是佩尔迪雷。
他的名字是毁灭，毁灭是他的名字，龙王对他的定义，姐姐维护的荣耀，他是整个世界上一切爆炸，火焰，燃烧和沉寂的代名词。
他当然是畸形的，没有一个生物需要拥有这样的躯体，世界承受不住他吐息的怒火，魔网不敢接纳他汹涌的魔力，天空容纳不住他夸张的飞翼。
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为战斗而生，这是荣耀，是诅咒，是枷锁，也是弱点。
帕图娜不允许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弱点，所以她给佩尔迪雷喂下丰沛的食物，泄放掉那多余的焰血，教会他飞行的力度。
帕图娜不允许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枷锁，所以她给佩尔迪雷自由的空间，富裕的物质，哪怕是天上的星辰。
这不会是诅咒，她不会让这份荣耀褪色，佩尔迪雷会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黑龙，最强的巨龙，最强的古龙，他将如同启明星一般闪耀，将毁灭平等的带给所有他想要带给的家伙。
应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舒服一点儿，因为喷出的火焰，血液中的躁动稍稍平息下来。
想喷火。
这是真的，喷火过后就会心情舒畅，不会有那种糟糕的冲动支配大脑，用不着去寻找多余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佩尔迪雷现在可以安静的去欣赏月亮，在寻常，他怎样聚集目光也没办法真正感受到那股宁静。
“想喷火。”
奥蕾莉娅怔了一下，她还没有把身体清理完毕，魔力组成的屏障仍然遮掩着身形。
这样子直接出声太糟糕了，她不允许自己现在跟佩尔迪雷说话。
动作轻快的把自己收拾完毕，奥蕾莉娅撤去屏障，月光重新照耀到洁白的肌肤下，因为刚才的清洗微微发红，水汽还附在上面，被森林的风带走蒸发，很凉爽。
“佩尔迪雷？”
幼龙转过头，他现在看上去相当乖巧，让奥蕾莉娅的心脏微微沉了一下。
“不开心吗？”
“不开心？”
他歪着脑袋，自己当然没有不开心，他只是想喷火而已，很想喷火。
“想喷火。”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
拉起他的手，奥蕾莉亚坐到旁边，少年的身上发烫，热量隔着布料和薄纱传过来。
“没有不开心，我想喷火。”
佩尔迪雷摇着头。
“把火喷完，是不是就能一直这样了？”
”这样......是指哪样？“
“很安静。”
奥蕾莉娅疑惑着，他们一路上有不少安静的时候，佩尔迪雷也没有这样的反应。
“每个晚上不是都很安静吗，这是大家都需要休息的时间。”
“只有今天。”
他确定是今天，或许之前也有过，但佩尔迪雷没有发现。
“很安静，不烦，不会有东西烧。”
她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了。
古龙都拥有吐息器官，银龙当然也有，但他们不喜欢使用。
奥蕾莉亚同样如此，不仅仅是因为“不雅”，银龙的吐息效率并不高，远不如火焰那般有力，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使用魔法。
“佩尔迪雷，你的胸腔经常胀热吗？”
“胀热？”
佩尔迪雷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嗯。”
这样啊......
她听说过这位幼龙的消息，每一位古龙幼崽都很珍贵，龙王重视，其他古龙也重视。
佩尔迪雷，是个畸形儿。
她听过，但从来没有把这当真，再畸形能到哪里去呢？古龙不会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而坠落。
现在不一样了，她开始明白为何有那种称呼。
“能把胸前的扣子解开吗，佩尔迪雷？”
奥蕾莉娅的语气温柔，她将篝火的温度隔绝开，安定住附近土地的灰尘。
“我可以帮你，不用喷火，你也可以享受这份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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