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后院藏着一片玫瑰园。
不像城里花店那种修剪得规规矩矩的玫瑰,而是恣意生长的、带着野性的花。
有的枝条横斜,绿叶间缀满饱满的花苞,有的已经绽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在晨光里舒展,露珠顺着纹理滚落,渗进松软的泥土里。
林初月踮着脚,指尖轻轻拨开一丛枝叶,露出底下鹅黄色的花朵。
“这是‘晨露’。”她回头对陈予说,“外婆去年嫁接的新品种,只在清晨开,太阳一烈就合上了。”
陈予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目光从她肩头掠过,落在那朵花上。花心还凝着水珠,被阳光一照,像嵌了碎钻。
“像你。”他突然说。
林初月一愣:“什么?”
陈予没解释,只是弯腰折下一枝半开的粉玫瑰,别在她耳后。花瓣擦过她的鬓角,痒痒的。
“外婆说……”林初月耳根发烫,“不能随便摘花。”
“没随便摘。”陈予垂眼看着她,“是给你的。”
远处,外婆端着竹筛从灶屋出来,瞧见这一幕,故意提高嗓门:“月月!带小予去摘点薄荷,午饭拌凉粉用。”
林初月慌忙后退一步,耳后的花差点掉下来。陈予伸手扶了一下,指尖碰到她的皮肤,一触即离。
“走吧。”他转身往院外的菜畦去,背影挺拔如院角那株青竹。
林初月小跑着跟上,玫瑰的香气缠绕在发间,久久不散。
两人沿着青石板小径往菜畦走,路边的野雏菊沾着晨露,在鞋尖旁轻轻摇曳。
林初月蹲在田垄边,指尖拨开墨绿的薄荷丛。十月的薄荷已不似盛夏时鲜嫩,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却仍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晨间的薄霜在叶脉上化开,沾湿了她的指尖,凉意顺着皮肤渗进来,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用薄荷油给她揉太阳穴的感觉。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三个裹着厚外套的小家伙正在收割后的稻田里追逐,最小的那个穿着枣红色毛衣,跑起来像团跳动的火焰。
他们弯腰捡起田里遗落的稻穗,互相投掷,金黄的谷粒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弧线。
林初月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十年前的那个国庆假期,她和陈予也这样在田埂上奔跑过。那时刚下过一场秋雨,泥土松软潮湿,她不小心滑倒,整个人扑进刚割完的稻茬堆里。
陈予急得脸色发白,蹲下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结果被她反手抹了一脸泥巴。
发什么呆?
陈予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他不知何时蹲在了她身旁,白色衬衫下的下颌线愈发清晰。十月微凉的阳光穿过他睫毛,在眼下投落细碎的阴影。
你看那些孩子...林初月指向稻田,像不像我们小时候?
陈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秋风掠过田野,掀起层层稻浪,空气中飘来新割稻草的清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脚去够田边的野菊花,动作笨拙又认真。
你比她笨多了。陈予突然说,记不记得你非要摘河边的芦苇,结果...
掉水里了!林初月抢着接话,耳根发烫,你还不是吓得直接跳下来捞我!
陈予轻哼一声,伸手摘下一片薄荷叶。经霜的叶片在他指间翻转,叶背的纹路清晰可见。后来你发烧,外婆用薄荷叶敷你额头,你嫌凉,哭得全村都能听见。
我哪有!林初月去抢他手里的叶子,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手腕。
陈予的掌心很暖,指腹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淡青的血管,突然从田埂边折下一支野菊。细长的白色花瓣沾着晨露,在秋风里微微颤动。
现在不怕凉了?他将野菊别在她鬓边,指尖掠过她耳廓时停顿了一瞬。
林初月望着陈予被阳光描摹的轮廓,忽然想起那个湿漉漉的秋日,十岁的陈予背着她往家跑,他的后背单薄却温暖,她趴在他肩上,数他发梢滴落的水珠,一颗,两颗...
走了。陈予起身,顺手拎起装满薄荷的竹篮。他的影子笼罩着她,像多年前那个为她挡雨的少年。
林初月按住鬓边摇摇欲坠的野菊,忽然笑了:陈予,你答应过要赔我那条裙子的。
林初月手上拿着装薄荷的小竹篮,一步一步跟在陈予身后往回走,脚下的田埂松软潮湿,每一步都陷进带着稻香的泥土里。
她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在秋阳下交叠,忽然发现陈予的肩已经比她宽了这么多。
小心。
陈予突然转身,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林初月这才发现前面有道小水沟,浑浊的水面漂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十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水面上,碎成点点金光。
我抱你过去?陈予挑眉,语气里带着熟悉的调侃。
林初月脸一热,想起十五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在雨后泥泞的小路上非要背她。她刚要反驳,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那个穿红毛衣的小男孩掉进了水沟里。
哇——孩子的哭声惊飞了田边的麻雀。
陈予快步走过去,单手就把小家伙拎了出来。小男孩浑身是泥,像只落汤鸡似的抽噎着,却在看到陈予冷峻的侧脸时硬生生憋住了哭声。
没事吧?林初月蹲下身,用手帕擦去孩子脸上的泥水。
腿、腿疼...小男孩抽抽搭搭地指着膝盖。
陈予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块薄荷糖:男子汉不能哭。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的,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林初月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她体育课扭伤脚踝,陈予也是这样,一边嫌弃她笨,一边蹲下来帮她系紧鞋带。
哥哥好凶...小男孩含着糖,小声嘀咕。
他啊,林初月笑着揉揉孩子的脑袋,对喜欢的人才这么凶。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陈予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眸子里,像是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焰。
远处传来外婆的呼唤:月月!这都去多久了?还不回来吃午饭了——
林初月慌忙站起身,鬓边的野菊终于不堪重负地飘落。陈予伸手接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
走吧。他将那朵花揣进口袋,外婆炖了板栗鸡。
秋风掠过稻田,掀起层层金色的波浪。林初月跟在陈予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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