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蜜,已成了饮鸩止渴的毒药!
…………
翌日清晨,韩青强压下经脉中残留的、因血蜜带来的细微灼痛,准时割取血蜜,送往药房。
推开药房沉重的木门,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然而,平日忙碌抓药的田朴却不见踪影。偌大的药柜前,只有那位身着墨绿居士服的宋执事,正端坐在矮榻上,慢条斯理地品着清茶。
韩青压下心中疑虑,上前恭敬地呈上蜜筐:“宋执事,今日血蜜奉上。”
宋执事眼皮微抬,放下茶盏,随意地点了点头。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摸索片刻,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牌,抛给韩青。玉牌入手微凉,灰扑扑的,表面布满杂质,如同劣质的砾石,毫无灵韵可言。
“绿豆儿刚送来的,” 宋执事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例行公事的漠然,“此乃你的宗门贡献玉牌,点数已录其中。收好了。”
韩青握着那粗糙冰凉的玉牌,面露不解:“贡献点数?”
宋执事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声音如同宣判:“洞中规矩,记名弟子每月需缴足三百点贡献。否则,宗门自有‘任务’派下,助你补齐亏空。”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若点数亏欠过甚……喂饲灵虫,便是最终归宿。”
韩青心念微动,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玉牌。灰蒙蒙的玉牌内部,浮现出两个黯淡的墨字:拾伍。
“今日割蜜送蜜,便是这些。” 宋执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贡献点可积攒,亦可去赏功处兑换些修炼资材。二十点,换一枚法钱。”
韩青握着那枚劣质的玉牌,感受着其粗糙的棱角,一股冰冷的荒谬感涌上心头。三百点?按此速度,他需整整二十日不间断劳作,才能勉强凑够!
二十点换一枚法钱?这哪里是修炼宗门?分明是将弟子视作最底层的、可随意压榨的苦役!
他面无表情地将玉牌收起,对宋执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药味弥漫的房间。他没有直接回蜂房,而是脚步一转,朝着洞中另一处人流稍显密集的区域走去——赏功处。
他需要看看,其他挣扎在这魔窟中的弟子们,都在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填那每月三百点的无底洞。
离开弥漫着药味与压抑气息的药房,韩青步履未停。赏功处距离不远,沿着一条岔道蜿蜒片刻,便抵达了目的地。
刚一进洞口,一股混杂着汗味、尘土、隐约血腥以及纸张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相较于药房的空旷和传法洞的肃穆,这里更像一个喧闹的市集。
洞窟不算宽敞,人影绰绰,虽未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却也充斥着低沉的交谈、争论和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韩青注意到,来往于此的弟子,衣着大多陈旧,气息或精悍或萎靡,少有在传法洞所见那些带着明确职司印记的弟子那般从容。
显然,能在固定虫室或药房、丹房获得稳定贡献点的弟子,鲜少会踏足此地。滞留于此的,多是那些没有固定“饭碗”,只能靠刀口舔血或刮地三尺来换取生存点数的边缘人。
韩青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悄然融入这涌动的人潮边缘。
他并不急于上前,只是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岩壁,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洞窟内划分出的几块区域。那枚仅存“拾伍”点数的劣质玉牌在怀中冰冷地贴着皮肤,暂时无需为点数奔波。他此来只为观察。
视线逡巡间,四块泾渭分明却又同样浸染着残酷气息的“任务区”轮廓逐渐清晰:
占据最醒目位置的一面岩壁,几乎被层层叠叠的悬赏令覆盖。
粗糙的黄麻纸、坚韧的皮纸,甚至带着干涸暗褐色斑块的布告,用浓墨或刺目的朱砂勾勒着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
下方罗列着冰冷的文字:姓名、所属势力“大罗观”、“五毒门”、“散修”等字眼频繁出现、修为境界从练气初期到后期不等、惯用手段、最后已知踪迹……
以及那最核心、最冰冷的数字——悬赏贡献点。
数百、数千的点数标注其上,吸引着贪婪或绝望的目光。
然而,在那片悬赏令的最高处,一张纸页边缘明显卷曲、色泽已然泛黄发脆的布告,却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禁忌,孤零零地悬在那里。
其上的数字——叁十万——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诱惑与绝望的危险。
下方模糊的画像依稀能辨出一个轮廓,旁边墨字尚存:“魏延,势力:大罗观,修为:练气十三层大圆满。悬赏:叁十万贡献点。”
围在下方悬赏令前的弟子们,目光扫过这张三十万悬赏时,无不流露出瞬间的贪婪,随即又被更深的忌惮取代,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多看几眼都会引来不测。
这张悬赏,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昭示着此地最高昂价码背后,必然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旁边岩壁下,是张贴告示最多、人流也最杂的区域。兽皮、矿石、特定年份的草药、奇毒无比的灵虫、罕见的炼器辅材……五花八门的要求罗列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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