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龄为了除掉他,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可能对灵兽造成永久性损伤的禁药都敢用!
眼看那如同小山般的身影越来越近,沉重的脚步踏得地面咚咚作响,腥风扑面,韩青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
逃?以他的身法,暂时拉开距离或许可以,但这群发狂的巨兽在药物作用下,很可能会穷追不舍,在舵口内横冲直撞,造成更大破坏,而且自己灵力总有耗尽之时。
战?正面硬撼七八头皮糙肉厚、力量恐怖的驼山甲,即便只是低阶灵兽,也绝非他一个练气七层修士能轻易应对的,稍有不慎便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一个念头闪过——祸水东引!
既然你冯九龄驱使这群畜生来害我,我就把它们引回你那里去!
韩青目光迅速扫视,回忆冯九龄可能藏身或操控此局的方向。
他身形一动,不再直线后退,而是向着记忆中舵口内部、人员相对稀少、但建筑更为密集、且靠近一些可能有身份之人居所的区域疾掠而去!
他想将这场灾难,引向冯九龄可能潜伏的附近,逼他现身或者承受后果。
他将《追星剑谱》的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灵活的雨燕,在倒塌的篱笆、散落的货物、惊慌躲避的零星仆役间穿梭,身后是紧追不舍、不断撞开一切障碍的驼山甲群,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然而,当他拐过一个街角,冲入一片相对低矮的居住区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疾驰的脚步猛地一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瞬间僵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这里,显然已经遭受了驼山甲群第一次冲锋时的波及。
几栋显然是仆役杂居的简陋木屋或土坯房,此刻已化为废墟,断裂的梁木、破碎的瓦罐、撕裂的衣物、散落的粗粮……混合在尘土中。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尘土味和绝望的哭泣声。
更让韩青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在废墟间、在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身影。
有的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有的抱着断肢,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更多的是灰头土脸、满身伤痕的凡人仆役,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茫然,正手忙脚乱地试图从废墟中拖出被掩埋的同伴,或用简陋的布条为伤者包扎。
哭声、喊声、求救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悲惨图景。
这些凡人,他们何辜?
他们只是在这舵口最底层,靠着微薄的薪俸或干脆是卖身为奴,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勉强求存。
他们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兽灾中,家园破碎,亲人伤亡,自身也朝不保夕。
韩青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痛苦扭曲或麻木绝望的脸孔,掠过那些简陋屋舍的残骸,掠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他想起了不久前,在社君祠的鼠车上,那位赶车的鼠妖太保用平淡却残酷的语气说过的话——“修士与凡俗……因力量与生命层次的巨大差异,本质上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与固有的漠视。”
也想起了冯九龄那双阴郁眼中,对凡人生命的彻底冷漠。
是的,在冯九龄那样的修士眼中,这些凡人的性命,与路边的草芥、脚下的蝼蚁,恐怕并无区别。
为了达成除掉自己这个目的,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凡人仆役,制造一场“意外”的兽灾,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们的哭喊,他们的鲜血,他们的死亡,根本不会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修仙者……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韩青心底回响。
他曾是凡人,来自徐华县,有父母,有乡邻,经历过饥寒,也体会过温情。
即使踏上了这条残酷的修真路,经历了背叛、杀戮与算计,他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作为“人”的那一部分——会痛,会怒,会有不忍,会有底线。
看着眼前这因因冯九龄针对自己的阴谋而起的惨状,看着这些无辜受难的凡人,一股炽烈如熔岩般的愤怒与怨恨,猛地从韩青心底喷薄而出!
不是针对身后越来越近的驼山甲,而是针对那个躲在暗处、视人命如草芥的冯九龄!
“与我作对,冲我来便是!为何要牵连这些无辜之人?!他们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承受这等无妄之灾,这等痛苦?!”
韩青在心中怒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拳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逃?将这群发狂的巨兽继续引向舵口深处?
那里或许有更多毫无防备的凡人聚居区,有更多的店铺和仓库……会造成多少新的“蝼蚁”伤亡?冯九龄会在乎吗?
不会。
但他韩青,在乎!
一种深沉的挣扎在他内心激荡。
理智告诉他,保全自身,引开危险,甚至祸水东引,才是修士在危机中的常态选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