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檀香袅袅,苏妧搁下笔,宣纸上《仁王护国般若经》的墨迹未干,字迹清隽,带着一种宁静的力量。春桃禀报的“景阳宫”三个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她的面色却平静无波。
德妃赵氏,果然一直在暗中窥伺,伺机而动。那封提及“巫蛊旧案”的密折,阴险毒辣,若非她及时以退为进,以柔情和“贤德”化解,只怕已在萧靖渊心中种下难以拔除的毒刺。
“本宫知道了。”苏妧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另一张洁净的宣纸,并未继续抄经,而是提笔勾勒起简单的花草图样,心思却已飞速转动。
德妃不同于贤妃的张扬跋扈,她深沉内敛,善于借力打力,躲在幕后操控一切。对付她,不能像对付贤妃那样硬碰硬,需要更迂回、更精准的手段。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仍是平安诞下孩子。只要龙凤胎顺利降生,这“祥瑞”之功,便是她最坚实的根基,足以抵消大部分明枪暗箭。
时光如水,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涌的局势中悄然流逝。苏妧的孕期进入了最后两个月,腹部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但气色却因灵泉水和精心调养而愈发好了,肌肤莹润,眉眼间蕴着将为人母的柔和光辉,竟比少女时期更添风韵。
萧靖渊见她辛苦,更是怜爱非常,几乎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耗在了长春宫,政务也常常搬到椒房殿的外间处理,以便随时照看。帝王的深情与期盼,毫不掩饰,六宫皆知,宸昭仪圣眷之浓,已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
太后的赏赐和关照也愈发频繁,那位懂医理的老嬷嬷几乎常驻长春宫,名为伺候,实为坐镇,让不少宵小之辈彻底绝了心思。
然而,苏妧并未放松警惕。她深知,越是临近生产,越是危险。德妃沉寂太久,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必定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这一日,天降瑞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萧靖渊难得有半日清闲,拥着苏妧在暖阁的窗边赏雪。殿内炭火烧得旺,温暖如春,窗外雪花纷飞,红墙碧瓦覆上素白,别有一番意境。
“陛下您看,这雪景多美。”苏妧倚在萧靖渊怀中,指着窗外,声音柔糯。她今日穿着宽松的绯色云锦宫装,领口袖边镶着雪白的风毛,衬得她面若芙蓉,腹部虽隆起,却更显雍容华贵。
萧靖渊低头看她,只觉得灯下看美人,愈看愈醉,尤其这美人还怀着他的骨血,心中满足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伸手,轻轻覆上她高耸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家伙们有力的胎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是啊,瑞雪兆丰年。朕的皇儿,也定会在这祥瑞之年平安降世。”
就在这时,苏妧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的胎动,仿佛两个小家伙在里面嬉戏打闹,你一拳我一脚,动静之大,连隔着衣料,萧靖渊都能清晰感觉到。
“哎呦……”苏妧适时地轻呼一声,秀眉微蹙,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萧靖渊立刻紧张起来。
苏妧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奇异又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她拉起萧靖渊的手,轻轻按在腹部左侧一个明显凸起鼓动的地方:“陛下您摸,这里,像是小脚丫在踢呢……”话音未落,右侧又有一个地方鼓了起来,“呀,这边也有……这两个调皮鬼,莫不是在里面打架?”
萧靖渊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活泼有力的生命力,一左一右,交替起伏,仿佛真的有两个小生命在隔着他的手与他们的父皇互动。这种奇妙的体验,是他从未有过的!以往后宫妃嫔有孕,他虽也关心,却从未如此刻这般,真切地、鲜活地感受到“父亲”这个角色的实质。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激动、狂喜、震撼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盼了多年,几乎要绝望的子嗣!还是两个!如此健康,如此活泼!
“好!好!真是朕的好皇儿!”萧靖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他忍不住俯下身,将耳朵贴在苏妧的腹部,仔细聆听那生命的律动。
苏妧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陛下,孙太医前几日请脉时,还私下跟臣妾说,这胎动有力且规律,双生之象极为明显,且气血旺盛,脉象呈龙凤和鸣之兆……想必,定是能如陛下所愿的。”
她再次不动声色地强化了“龙凤祥瑞”的概念。
萧靖渊抬起头,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他紧紧握住苏妧的手,目光灼灼,充满了无限的期盼与慈爱:“龙凤呈祥!天佑我大周!妧儿,你真是朕的福星!是上天赐予朕,赐予大周的珍宝!”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因前朝流言而起的阴霾,在这一刻,被这鲜活有力的胎动和“龙凤呈祥”的吉兆彻底驱散!什么出身有瑕,什么德不配位,在实实在在的皇嗣祥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的妧儿,怀着他的龙凤胎,便是这天下最大功臣,最尊贵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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