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冰冷的黑暗中上浮,如同溺水者挣扎着冲出水面。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不是寂静塔影区的死寂,也不是海水的涌动,而是一种低沉、规律、带着金属质感的**嗡鸣声**,如同某种庞大机械在缓慢呼吸。其间夹杂着液体的细微流动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清脆的电子提示音。
然后是嗅觉。空气干燥,带着淡淡的金属锈蚀味、臭氧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陈年书籍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奇异气味。
最后是触觉。身体浸泡在某种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中,液体不断轻缓地冲刷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同时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各处的剧痛和虚弱并未消失,只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梳理着。
陈默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起初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流动的**淡绿色光芒**。几秒后,视觉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中。容器内部充满了淡绿色的粘稠液体,他就漂浮其中。容器外,是一个宽敞、光线柔和但不明亮的金属房间。墙壁呈现出一种冷硬的银灰色,布满了整齐排列的、闪着细微指示灯的金属面板和导管。房间一角,摆放着几台造型奇特、布满屏幕和操作杆的仪器,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
他身上连接着许多细如发丝的**透明管线**,管线从容器内壁伸出,末端探入他的皮肤之下,有些甚至隐隐连接着他的眉心、胸口和四肢的重要窍穴。他能感觉到,这些管线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输送着温和而精纯的能量,同时也在抽取着他体内的某些东西——或许是毒素,或许是污染的残余。
铁岩呢?
陈默试图转动头颅,寻找那个盔甲人的身影。但脖颈僵硬,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一阵眩晕,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在液体中呛咳了一下,吐出一串气泡。
“别动。”
一个平静、略带沙哑的女性声音从旁边传来,说的语言并非大晏官话,却奇异地能够被他理解,仿佛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
陈默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声音来源。
一个身影站在容器外,正低头操作着旁边一台仪器。她穿着与铁岩风格类似、但更加修身简洁的**灰白色连体制服**,质地看起来非布非革,泛着柔和的哑光。一头利落的银白色短发,面容约莫三十许,线条清晰,鼻梁高挺,眼神平静而专注,瞳孔是一种罕见的淡紫色。她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平板,指尖在上面快速划动,目光则落在陈默身上,像是在观察某种复杂的实验样本。
“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外伤十七处,内腑震裂,经脉多处受损,这些只是小事。”女人语气平淡,“麻烦的是你灵魂层面的‘蚀’污染侵蚀,总量虽然不多,但侵蚀度极高,已经与你的部分本源纠缠。还有你体内那点来历不明的‘星辉’本源,过于微弱且与你的身体契合度很低。最棘手的是……”她微微蹙眉,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你灵魂最深处那片‘灰雾’……我们无法解析其构成和性质,它似乎不属于已知的任何能量或规则体系,却又能与你自身产生某种……‘共振’,并隔绝了部分‘蚀’的深度渗透。”
她放下平板,走到容器前,隔着透明的壁障,与陈默对视。
“我是芙蕾雅,悬铃木站的医官兼生物工程师。铁岩把你带回来时,你只剩最后一口气。按照常规流程,你这样的污染深度和灵魂损伤,应该直接进行‘净化封存’或‘资源回收’。但铁岩坚持认为你是‘影牙’指定的‘种子’,拥有‘逆命’潜力,长老会经过短暂审议,决定投入资源对你进行‘深度净化与稳定化处理’。”
她指了指容器和周围的仪器:“你现在所处的,是‘生命维持与灵魂净化舱’。我们正在用稀释过的‘净化圣水’和‘灵能调和波’清理你体内的‘蚀’污染,同时尝试稳定你的灵魂结构,修复部分肉体损伤。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很痛苦。而且,我们无法保证能彻底清除污染,尤其是与你灵魂本源纠缠的那部分。”
陈默无法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
悬铃木站?守陵人的据点?长老会?净化圣水?灵能调和波?这些词汇都透露出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文明风格。
“铁岩呢?”陈默努力集中精神,试图通过意念或者某种方式传递自己的问题。他记得最后时刻,铁岩扛着他冲进了裂隙。
芙蕾雅似乎能理解他的意图,淡紫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铁岩在带回你的过程中也受了不轻的伤,且盔甲能量近乎耗尽,正在隔壁的维护舱接受修复和充能。另外,他需要向长老会详细汇报此次行动的全部经过,尤其是……关于你们在寂静塔区域遭遇的‘青龙卫清道夫’,以及那个……激活了‘界碑塔’并开启另一条通道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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