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他转身时笑得慈祥:“小苏啊,来找我批解剖室的设备申请?”
苏砚把复核函拍在桌上:“批设备是小事,我来问您,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接警记录,为什么被改了三次?”
刘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的目光扫过裴溯和周远,最后落在苏棠怀里的笔记本上,突然长叹一声:“我抽屉里有个铁盒,钥匙在相框后面。”
铁盒里是一沓泛黄的信,每封都盖着蝴蝶章。
最上面一封的日期是七年前苏棠失踪的次日,发件人是“市政法委督查组”:“关于苏棠失踪案,需配合宣传口径,避免引发群众对治安能力的质疑。”
信的末尾,压着枚双面印章——一面是“XX市公安局”的公章,另一面,是只振翅的蝴蝶。
“当年我刚提副支队长。”刘建国的声音沙哑,“他们说只要配合,就能保我升副局长;要是不配合……”他指着蝴蝶章,“我妻子的病历、儿子的助学贷款合同,全都被盖上了这章。”
苏砚捏着蝴蝶发卡的手在发抖。
发卡内侧的“棠”字刻痕,和印章上的蝴蝶纹路,在晨光里重叠成一片模糊的影。
“真正的黑手,是当年那个督查组。”裴溯的声音冷得像停尸房的风,“他们用蝴蝶章操控了无数案件,你母亲的冤案,苏棠的失踪案,都是他们织的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苏砚摸出解剖刀。
刀身映着她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七年前她以为这把刀是舆论的凶器,此刻却突然明白,它从来都是剖开黑暗的利器。
“周远。”她转身看向技术支援组的年轻人,“把蝴蝶章的纹路和Δ02符号做比对。”
“苏棠。”她摸了摸妹妹的发顶,“把问卷数据和论文漏洞做成PPT,明天局务会用。”
最后,她看向裴溯。
他的西装还沾着雨水,眼里却有簇小火在烧——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偏执之外的光。
“裴律师。”她把蝴蝶发卡别在他西装领口,“这次,我们用法律的刀,解剖这张网。”
窗外的阳光穿透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但苏砚知道,再浓的影,也挡不住光生长的方向。
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亮起。
苏砚摘下乳胶手套时,指节因长时间浸泡福尔马林泛着青白,却在触到桌面那封匿名举报信时,突然顿住。
信纸上的Δ02符号用红墨水勾勒,边缘晕染开细小的毛刺——和三天前市局公告栏里贴的“模仿犯宣言”如出一辙。
“苏法医。”裴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深夜特有的低哑。
他倚在门框上,西装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腕间那道淡粉色疤痕——是七年前为替她挡下失控的手术刀留下的。
“周远定位到举报电话的基站了,老城区废弃纺织厂。”
苏砚将信纸对折,指甲在“今夜三点,Δ02的祭品在染血的茧里”那行字上轻轻划过。
墨迹未干,带着潮湿的铁锈味。
“通知苏棠。”她头也不回,“心理侧写需要她。”
纺织厂的铁门挂着新锁,在裴溯的律师证下三秒便开。
苏砚踩过满地碎玻璃,鞋跟磕在水泥地上的脆响惊飞几只蝙蝠。
厂房中央的铁架台上,裹着油布的“祭品”正在等他们——是具高度腐败的尸体,脖颈处用粗线缝着半枚蝴蝶发卡,和七年前苏棠失踪时戴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苏砚的解剖刀挑开油布,腐臭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瞬间炸开。
她的睫毛在护目镜后轻颤,这是她情绪波动的唯一痕迹。
“但伤口……”刀尖划过尸体手腕,“和三年前SY02连环杀人案的切割角度完全一致。”
裴溯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扫了眼屏幕,瞳孔微缩:“周远说,同时段还有第二通举报电话,指向新码头仓库。”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装着母亲临终前用血画蝴蝶的手帕,“镜像举报。”
苏砚突然抓住尸体的右手。
食指与中指间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暗红,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茧。
“这不是祭品。”她抬头时,护目镜上蒙了层白雾,“是道具。”
厂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棠裹着件偏大的警用外套跑进来,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酒精味。
“举报者用了变声器,但声纹分析显示……”她的目光落在尸体脖颈的蝴蝶发卡上,呼吸骤然一滞,“和七年前苏棠失踪案的报警电话,是同一个人。”
裴溯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想碰苏砚的肩,却在半空中顿住。
“去新码头。”他声音发紧,“周远已经赶过去了。”
新码头的仓库比纺织厂亮堂得多。
周远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台拆到一半的定位器,见到他们时,镜片后的眼睛闪过锐光:“监控被篡改过,两小时前有人用无人机投放了这个。”他晃了晃定位器,“和纺织厂的是同批次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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