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裴溯扯过她的手腕,“去心理组。苏棠那里有我们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走廊的应急灯开始闪烁,红色的光里,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三只试图破茧的蝶。
水泵房的铁皮门被周远用改锥别开时,苏砚的后颈还残留着应急灯红光灼烧的刺痛。
她望着裴溯攥紧的手机——屏幕上苏棠的加密信息还在跳动,他在写操作手册,不是家书几个字像根细针,正顺着视网膜往脑子里钻。
苏棠的消息。裴溯将手机转过来,水珠顺着他额角的碎发滴在金属外壳上,她用语义熵模型分析了所有遗属材料。
苏砚的手指在潮湿的空气中悬了半秒,最终按在清源重启计划已完成那行连读后的文字上。
她想起今早替苏棠整理档案时,那叠材料里飘出的檀木香气——和陈延平七年前庭审时用的香薰味道分毫不差。净源服务公司...她轻声念出苏棠附言里的名字,喉结滚动,当年SY02案的物证保管、尸检报告打印,都是他们承包的。
周远突然蹲下,工装裤膝盖蹭过积灰的水泥地。
他掏出平板电脑,蓝光映得眼窝发青:我黑进净源的旧服务器了。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看时间戳,七年前11月23号——正好是苏棠失踪那晚,他们有笔异常转账,备注是绿笔维护费
裴溯的指节抵在水泵的金属外壳上,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
他想起两小时前在疗养院外围的经历——穿白大褂的护士放下水杯时,杯底纸条上的字还带着墨香。你母亲临终前,也说过海很蓝。这句话像根线,突然扯动记忆里那个暴雨夜。
他当时蜷缩在看守所的铁椅上,母亲的手从铁栏缝里伸出来,血在他掌心画蝴蝶时,确实说了句:海是蓝的,小溯要记得。
裴溯?苏砚的声音打断他的恍惚。
她注意到他握手机的手在抖,那抹白帕从袖口滑出半寸,蝴蝶纹路在昏暗中忽明忽暗。
疗养院的对话。裴溯深吸一口气,将拾音器里的录音导出。
电流杂音中,苍老的男声时断时续:Δ02通道失控...让继续写下去...只要她在动,我们就还在。
苏砚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抓起桌上的波形图,指甲在抖动频率处划出白痕:这个!她转向周远,调苏棠失踪当晚的值班日志。
键盘敲击声在狭小的水泵房里格外清晰。
周远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屏幕上的日期终于停在2016年11月23日:警报器故障记录...系统日志显示人为误触,责任人签名是——他抬头,目光与苏砚相撞,现任副局长李建明。
水泵突然发出闷响,震得桌上的证物袋簌簌作响。
裴溯扯了扯领口,那里还留着护士递水杯时飘来的消毒水味。他们不怕我们查真相。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他们怕的是我们想起——他看向苏砚,那些本该被法律保护的人,也曾在文件上签过字。
苏砚的手指无意识抚过领口的蝴蝶发卡。
七年前那个雨夜,妹妹苏棠攥着这只发卡冲进暴雨时,解剖室的警报器也发出过同样的电流杂音。
她忽然想起今早苏棠整理材料时说的话:姐,这些遗属的眼泪都像按了暂停键。原来不是暂停,是录播——他们在用别人的痛苦,给清源计划写注脚。
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破损的气窗,正好落在水泵的接口处。
那里焊着一只极小的蝴蝶,金属表面还带着新蹭的划痕。
苏砚蹲下身,指尖轻触蝶翼,凉意顺着指腹爬进血管。
她想起裴溯口袋里的血帕,想起周远电脑里那个绿笔维护费的转账记录,突然明白所谓活着的人才需要墓碑——他们不是在纪念死亡,是在用死亡做茧,把所有知情者困在过去。
周远,黑进李建明的私人云盘。苏砚直起身子,发卡上的蝴蝶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找2016年11月23号的监控备份。
裴溯从外套内袋摸出录音笔,按下暂停键时,电流杂音里突然溢出半句模糊的海...。
他望着苏砚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温度——原来有些茧,是要活着的人用血肉撞开的。
水泵房外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周远猛地抬头,手指按在平板电脑的关机键上。
苏砚摸出发卡攥紧,尖刺扎进掌心的痛让她清醒:他们来了。
裴溯将拾音器塞进苏砚手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去心理组。他的声音低哑,苏棠的电脑里有的笔迹鉴定。
三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像三只即将破茧的蝶。
水泵接口的蝴蝶被风掀起半片翅膀,露出底下一行极小的刻字——海蓝时见鲸。
应急灯的红光在走廊里拉成长影,苏砚的鞋底碾过潮湿的地砖,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裂缝上。
裴溯的掌心隔着袖口烫得惊人,周远落在最后,平板电脑贴在腰间,随时准备切断追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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