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分析,竟然与陈默自身的感受和笔记本上的警告不谋而合,只是用了更科学的术语。
“有缓解或者清除这种‘污染’的方法吗?”陈默顺势问道,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理论上,停止使用能力,处于低异常环境影响下,依靠自身代谢和心理干预可以缓慢恢复。但具体速率和可行性,需要进一步研究和观测。”苏芮回答得一丝不苟,但也等于没说。
赵建国接过话头,将那个密封袋推向陈默:“你的笔记本,我们做了初步检查,上面的信息很有价值。作为合作诚意的体现,物归原主。同时,我也履行承诺,带来了你想要的部分信息。”
他操作了一下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扫描件,转向陈默。
那是一份泛黄的、手写的医院病历记录。
**姓名:林国栋。**
**就诊时间:1993年7月15日。**
**主诉:头部外伤后性格改变,易怒,暴力倾向,伴有幻视、幻听。**
**诊断:额叶损伤所致器质性人格改变。疑似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受伤原因:据患者自述,在纺织厂检修大型纺机时,被失控的传动皮带击中头部左侧。**
**备注:患者对镜面反射物表现出极度恐惧与厌恶,称在其中看到‘不该存在的东西’。**
陈默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林国栋的头部损伤果然存在,并且是器质性的!这完美解释了他为何从一个“手巧”的人变得暴虐。而他对镜子的恐惧,在受伤之初就已经存在!
“这是当时厂属医院的记录。”赵建国解释道,“事故发生后,厂里为了息事宁人,给予了林国栋一笔补偿金,并让他调离了原岗位。但性格的改变和后续的家庭暴力,似乎并未得到有效干预和治疗。”
“他看到镜子里的‘不该存在的东西’……”陈默沉吟道,“是指林晓?还是……别的?”
“无法确定。”赵建国摇头,“当时的医疗条件和对心理创伤的认识有限。但可以确定的是,林国栋的悲剧,始于这次工伤。而王桂芬……根据我们后续的调查,她最初可能也是家暴的受害者,但后来逐渐变得麻木,甚至可能成为了帮凶。她的性格中,本身也存在严重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调出另一份文件,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的扫描件,上面是一个穿着老旧工装、面容稚嫩但眼神阴郁的年轻女孩——是林晓的入职档案照。
“关于那面镜子,”赵建国指着照片背景里,林家简陋客厅墙上挂着的一面模糊的椭圆形镜子轮廓,“我们追查到的信息显示,这面镜子是王桂芬的嫁妆之一,来自她的娘家。本身似乎并无特殊之处。但在林晓死亡前后,它成为了王桂芬某种……扭曲精神寄托的对象。她似乎相信,通过这面镜子,能够与死去的女儿‘沟通’,或者……进行某种控制。”
“控制?”陈默捕捉到这个危险的词。
“我们推测,王桂芬可能在林晓死后,受到林国栋的影响和她自身的精神问题,尝试过某种基于镜子的、不成熟的‘通灵’或‘镇压’仪式。这很可能进一步刺激了林晓本就强烈的怨念,并导致规则异变,使得镜子成为了异常的核心锚点之一。”苏芮补充道,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解剖事实般的冷静,“你在阁楼找到的镜子,应该就是被王桂芬藏起来,用于进行这些仪式的工具。上面的血迹和残留的能量模式,支持这一推测。”
信息量巨大。
林国栋是悲剧的起点,一次工伤毁掉了一个家庭。
王桂芬从受害者转变为帮凶,并试图用危险的方式与死去的女儿“交流”,最终玩火自焚。
林晓的怨念在家庭暴力和母亲危险的仪式双重催化下,变成了如今这恐怖的规则异常。
一条清晰的、令人窒息的悲剧链条,在陈默面前缓缓展开。
“所以,‘赎罪’……”陈默看向赵建国。
“林国栋和王桂芬,严格来说,都是酿造悲剧的参与者,也最终都被这悲剧所吞噬。向他们‘赎罪’,意义可能不大。”赵建国沉声道,“真正的核心,或许在于林晓自身。她的怨念规则,需要被理解,然后……引导,或者满足。”
“满足?”陈默皱眉,“满足一个怨灵的仇恨?”
“不是满足仇恨,而是满足其规则逻辑下的‘诉求’。”苏芮纠正道,“每一个稳定的异常现象,都有一套内在的运行逻辑。找到并完成这个逻辑链,有时可以使其‘安息’,或者降低其活性至可控范围。这就是我们‘收容’的理念之一——理解并管理,而非单纯毁灭。”
陈默陷入了沉思。收容中心提供的真相碎片,极大地补充了他的认知。但如何“满足”林晓的规则诉求?她的诉求究竟是什么?仅仅是复仇吗?如果父母已死,复仇对象何在?
赵建国站起身:“陈先生,你提供的信息和能力,对我们处理‘倒立影’事件有重要价值。我们希望你能够继续合作,接受更系统的监测和评估,协助我们制定最终解决方案。作为回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相对安全的环境,并尝试帮助你控制能力的副作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