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你以为自己在编织安全的蛛网时,或许你早已是另一张更大、更无形之网上的囚徒。**
> **—— 陈默**
与“镜廊回响”规则扰动的远程同步共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安全屋那看似坚固的宁静外壳。陈默意识到,物理上的隔离无法切断他与规则层面那些无形罅隙的联系。他就像一块人形的规则海绵,不仅被动吸收着环境中的扰动,甚至能与远方的异常产生难以解释的共鸣。
这种认知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警醒。他不再将安全屋视为庇护所,而是另一个形态的观测站,一个他必须在此学习与体内污染及外界扰动共存的训练场。
他将这个发现记录在个人日志中(他知道收容中心一定会审查),但暂时没有主动上报。他需要更多证据,也需要时间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以及如何利用,或者至少防范这种诡异的连接。
几天后,赵建国亲自来到了安全屋。他带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夹和一份需要陈默签署的补充协议。
“关于‘镜廊回响’的专项研究小组已经正式成立。”赵建国将文件夹递给陈默,“这是小组的初步章程、成员名单(大部分信息被涂黑)以及数据共享流程。苏博士是组长,你是核心顾问,拥有最高数据访问权限,但所有分析结论和模型输出,必须经过小组内部评审后才能归档或应用。”
陈默翻开章程,里面条条框框,详细规定了保密等级、汇报流程、成果归属以及……对他自身状态监测数据的共享要求。补充协议则明确,他参与研究期间产生的所有“灵感”、“直觉”和“感知数据”,都归属于收容中心的研究资产。
“这是标准程序。”赵建国似乎看出他的迟疑,解释道,“为了确保研究的严谨性和资源投入的效益。”
陈默没有说话,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字。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份协议,是将他更深地绑定在收容中心战车上的又一道枷锁。
“另外,”赵建国收起签好的协议,语气变得严肃,“关于你之前提交的,关于自身污染度与‘镜廊’扰动存在同步波动的报告,苏博士团队已经复核了数据。”
陈默心中一凛,抬起头。他最终还是选择将那个发现以初步观察报告的形式提交了。
“数据确实存在极其微弱的相关性。”赵建国肯定了他的发现,但话锋一转,“不过,苏博士认为,这种相关性更可能源于你近期对‘镜廊’事件的高度精神投入导致的‘认知聚焦效应’,或者是你体内规则污染对外界同类规则扰动的一种非特异性‘应激反应’,而非真正的远程规则共振。”
他看着陈默,眼神锐利:“换句话说,这可能只是你自身状态不稳定的一种表现,而非你拥有了某种超距感知能力。中心建议你不要过度解读,以免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影响康复。”
陈默与赵建国对视着,没有争辩。他清楚,收容中心更倾向于用他们能够理解和控制的科学范式来解释一切。将这种现象归因于他个人的“认知”或“应激”,远比承认存在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规则连接要“安全”和“便利”得多。
“我明白了。”陈默淡淡地回应,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平静的面孔之下。他知道,有些真相,只能自己探寻。
赵建国似乎对他的配合感到满意,语气缓和了些:“你的首要任务还是稳定自身。研究小组的工作量力而行。有任何不适,及时沟通。”
赵建国离开后,陈默独自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文件夹冰冷的封面。收容中心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他们需要他的“感知”,但必须将这种不可控的能力纳入他们熟悉的框架内进行“管理”和“解释”。
他打开电脑,接入研究小组的共享数据库。果然,权限提升了,更多关于“镜廊回响”的实时监测数据、高精度三维模型以及苏芮团队初步的规则拓扑分析报告呈现在他眼前。数据流庞大而复杂,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研究员头晕目眩。
陈默深吸一口气,开始投入工作。他不再仅仅依赖那飘忽不定的规则感知,而是强迫自己学习苏芮团队那套基于数学和物理学的分析语言。他学习识别能量图谱中的特定模式,理解规则拓扑结构中“奇点”和“环路”的含义,尝试将他自己那模糊的“感觉”转化为更精确的、可以被他人理解和验证的“参数”。
这个过程枯燥且充满挫败感。他的大脑时常因为处理这些复杂信息而隐隐作痛,规则的敏感让他对模型中任何微小的“不自然”之处都反应过度。但他坚持着,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艰难地在理性分析与直觉感知之间寻找着平衡点。
他发现,当他不刻意去“感知”,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沉浸在数据逻辑中时,有时反而能捕捉到一些被常规分析忽略的细节。例如,在一条看似平滑的能量衰减曲线上,他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顿挫感”,这后来被证实与商场老旧电力系统产生的特定频率电磁干扰有关,虽然与核心异常无关,却提供了环境影响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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