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林九心里骂了句最脏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墙壁，眼睛飞快地扫过走廊。前后都被堵了，楼梯口那儿几条黑影触须跟毒蛇似的晃悠，窗外那刮地皮的声响越来越近，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能等死！
他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另一头，那边尽头好像有个半开的窗户，外面连着个锈迹斑斑的消防爬梯。
就那儿了！
他不再犹豫，拔腿就往那头冲！脚下蹬起的灰尘呛得他直想咳嗽，硬生生憋了回去。楼梯口那几条黑影触须立刻有了反应，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带着一股子阴风！
林九矮身，前扑，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触须抽在刚才他站的位置，水泥地面上留下几道焦黑的印子。他不敢停，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狂奔。
快到窗户时，他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还在闪烁信号的办公室。里面那个被控制的傀儡还在机械地重复着“回去……安全……”，灰黑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些东西，比他想的聪明得多。
“哐当！”他一脚踹开那扇半掩的破窗户，金属窗框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外面的消防爬梯就在眼前，锈得厉害，看着就不太牢靠。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老猫一声短促的厉喝，紧接着是钢筋砸中什么东西的闷响和影魅特有的嘶鸣！
老猫被缠住了！
林九心里一紧，扒着窗框就要往下跳，想去支援。
“别管我！快走！”老猫的吼声从下面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和狠劲，“上屋顶！快！”
林九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翻身爬上窗台，抓住那冰凉、粗糙的消防爬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锈屑簌簌往下掉，爬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感觉随时会散架。
他不敢往下看，拼命往上攀。爬到大概四楼的位置时，忍不住还是往下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楼下街道，已经彻底被涌来的影魅淹没了。黑的、灰的、不断扭曲变形的影子，像涨潮的海水，填满了每一寸空隙。它们不再是散乱的一盘沙，而是隐约分成了几股，有的在围攻老猫所在的那片废墟，有的则开始顺着办公楼的外墙往上爬！动作迅捷得像黑色的壁虎。
而更远处，原本死寂的城市废墟，此刻在他眼中完全变了样。
高楼大厦不再是文明的象征，它们变成了嶙峋的、怪异的石林，每一扇破碎的窗户后，每一道深深的阴影里，都可能蛰伏着致命的“猎食者”。纵横交错的街道成了阴暗的“河谷”，废弃的车辆和坍塌的墙体构成了复杂的“地形”。那些缠绕在建筑残骸上的、颜色深浓的诡异阴影，像极了异界丛林里垂落的毒藤。
这哪里还是城市？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黑暗、弱肉强食的丛林！而他们，就是误入其中的猎物。
他猛地收回目光，不敢再看，拼尽最后力气往上爬。终于，手扒到了屋顶边缘。他用力一撑，翻了上去，瘫在冰冷的沥青楼顶上，大口喘着气，肺里火辣辣地疼。
稍微缓过劲，他立刻爬到屋顶边缘，探头往下看。
老猫的情况很不妙。她背靠着一堵断墙，挥舞着钢筋，身边已经倒下了几只被打散的影魅，黑色的粘液溅得到处都是。但更多的影魅正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其中几只速度特别快的，已经爬到了离她很近的位置。她的动作明显因为肩伤和体力消耗而变慢了。
而办公楼的外墙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快速向上移动，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楼顶。
必须做点什么！
林九飞快地扫视屋顶。除了几个通风管道和废弃的太阳能热水器架子，没什么能用的。他的目光落在热水器那锈蚀的金属支架上。
有了！
他冲过去，用尽力气拆卸下几根长条状的锈蚀金属管，又扯下旁边晾衣绳上早就风化变脆的绳子（大概是末世前这栋楼居民留下的），胡乱地将金属管捆成一捆。
然后，他再次冲到边缘，对着下方被围攻的老猫大喊：“老猫！往左边缺口退！快！”
老猫听到喊声，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挥棍逼退正面一只影魅，身体灵活地向左侧一个塌陷形成的缺口滚去。
就在她滚进缺口的瞬间，林九将手里那捆沉重的、带着尖刺的金属管，朝着老猫刚才站立的位置后方，那片影魅最密集的区域，狠狠砸了下去！
“轰——哗啦！”
金属管带着下坠的力道，砸中了爬在最前面的几只影魅，又滚落下去，在影魅群里引起了一片小小的混乱和嘶鸣。这攻击伤害不大，但成功地阻碍了它们一瞬间的合围。
趁着这宝贵的空隙，老猫已经从缺口的另一侧钻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与办公楼相反的方向狂奔。
林九见她暂时脱险，心里稍定。但下一秒，他的心又提了起来——第一批顺着外墙爬上来的影魅，已经冒头了！它们扭曲的身体攀上屋顶边缘，灰黑色的、没有五官的“面部”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他被堵在楼顶了。
下面是更多的影魅潮水，退路已断。
林九一步步后退，背靠在了屋顶中央的通风管道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紧紧攥住了那块温润的木牌。
木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凉意，指向旧城区深处。但此刻，那方向被密密麻麻的影魅彻底阻断。
他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爬上屋顶、缓缓逼近的影魅，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多足的昆虫，有的像扭曲的人形，共同点是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完了吗？
他握紧木牌，感受着体内那股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再次蠢蠢欲动、带着饥饿感的力量。
不，还不能完。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那片被视为禁区的旧城区核心方向，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似乎……隐约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影魅幽光的、稳定的苍白光芒。
那光很弱，一闪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但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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