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
甩棍裹挟着须藤全身的暴怒和恐惧,狠狠砸在加贺友之干瘦的太阳穴上!
那声音不像打在骨肉上,更像是敲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加贺友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丝惊骇永远地刻在了脸上。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音节,整个人就像一截朽木般,直挺挺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柜台边缘,发出第二声闷响,然后无声地滑落在地。
殷红的、温热的液体,先是如小溪般从他被击碎的太阳穴汩汩涌出,随即迅速扩大,在地板上肆意流淌、蔓延,形成一片迅速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的湖泊。
刺鼻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瞬间取代了店内的陈腐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那摊血泊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像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怨毒的巨大血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
店内,唯一的光源是那盏悬挂着的、蒙着厚厚灰尘的老旧灯泡,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古董们巨大的、扭曲的阴影投射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如同无数伺机而动的鬼魅。
那些瓷器上模糊的花纹、字画里褪色的人物、铜器上斑驳的绿锈,此刻都仿佛活了过来,用冰冷死寂的目光,无声地凝视着中央的惨剧。
须藤雅史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石像。
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鬓角疯狂地渗出、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混入那片刺目的猩红。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放大,眼神涣散而空洞,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灭顶的恐惧。
脚下,是加贺友之蜷缩的尸体。头部的伤口触目惊心,暗红色的血液仍在缓慢地、持续地从那里渗出,浸透了他花白的头发,染红了地面,汇聚成那片不断扩大、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死亡沼泽。
那气味钻进鼻腔,直冲脑髓,让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我……天啊……我干了什么……”
声音抖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气泡,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尖冰凉麻木,仿佛那根刚刚夺去一条生命的甩棍,此刻正释放着灼人的热量,烙印在他的掌心。
目光慌乱地在尸体和周围杂乱阴森的店铺环境间疯狂扫视,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声闷响和眼前刺目的红在不断回放、放大。
几秒,或者几分钟?
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残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头!
杀人了!
我杀了人!
一个警察杀了人!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开始在狭窄的店内跌跌撞撞地踱步,皮鞋踩在粘稠的血泊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布满血丝的双眼疯狂转动,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冷静!
冷静下来!
须藤雅史!
必须处理掉!
必须!”
他对着自己低吼,声音嘶哑变形。
他冲到柜台后面,手忙脚乱地扯出几块沾满油污的抹布,跪倒在血泊旁,发疯似的擦拭起来。
然而,那温热的血液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迅速渗透进木质地板的每一道缝隙,抹布擦过,只会留下更脏乱、更醒目的暗红色污渍,如同恶魔嘲弄的印记。
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擦拭自己无可救药的罪恶,非但没有抹去痕迹,反而将那恐惧和绝望更深地刻进心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他几近崩溃,双手沾满粘稠的鲜血和污垢,绝望地看着那片无法清除的猩红烙印时——
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角落里一面落满灰尘、镶嵌在雕花木框中的巨大落地镜。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他狼狈不堪、满脸惊惶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身影的旁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静静地伫立在镜子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刚刚才被须藤“看见”。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古井,正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凝视着镜外濒临崩溃的须藤雅史。
“啊——!”
须藤雅史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惊叫,身体像被电击般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一个摆满瓷器的木架上!稀里哗啦一阵脆响,几个瓷瓶摔落在地,碎片四溅。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杀人的罪恶感。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死死盯着那面诡异的镜子,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你……是谁?!
鬼……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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