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脉山的谷风带着麦香，吹散了众人身上的沙粒。跟着老柏转过一道山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半亩方田嵌在山谷中央，麦秆泛着淡金微光，麦穗饱满得坠弯了枝头，无风自动的麦浪里，竟传出细碎的 “沙沙” 声，像孩童在低语。
“这是本源田，守脉山的根。” 老柏的灵麦杖轻敲地面，麦浪瞬间安静下来，他指着田中央那处泛着绿光的土丘，“那是护田灵的眠穴，百年前它躲进这里，用灵麦的生机压制实验指令，才没变成枯世种那样的怪物。”
麦丫从麦丛里跑出来，梳着双丫髻的脑袋上沾着麦灰：“柏爷爷，灵麦刚才在说‘客人来了’，还说‘怕那个红眼睛的’！”
青禾掏出纸笔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灵麦叶，突然 “呀” 地轻呼：“这麦秆里有能量流动！比烈风的沙棘麦强十倍！” 她快速勾勒石墙上的古文字，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亮起金光，映出一幅幅画面：先民培育灵麦、植入黑色指令、灵麦变异成黑球……
“上古实验者贪得无厌。” 老柏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们想让天下只长灵麦，方便掌控粮权，却逼得护田灵反噬，最后被自己培育的毒麦吞了半片西域。石墙上写着‘灵脉弱，凡麦补’，就是说护田灵需要凡麦的自然生机，才能抵消指令的毒性。”
苏砚摸着石墙，胸前的玉佩突然贴了上去，文字金光更盛。他脑海里闪过片段：发光的麦浪绕着土丘旋转，一个白发老者（他的先祖）正跪地祈祷。“我能感应到它……” 苏砚的声音发颤，“它在哭，说身体里有东西在啃它的灵核。”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算盘 “噼里啪啦” 的声响，打破了灵田的宁静。一个穿绯色官袍的胖子摇着玉骨折扇走来，肥脸上的山羊胡翘得老高，正是大雍粮政官魏大人。他身后跟着张千户和十几个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闪着冷光。
“沈先生果然在此！” 魏大人皮笑肉不笑，拍了拍身后的粮车，“陛下听闻守脉山有灵麦，特拨三十车粮草支援。只要你们借苏砚的血脉激活护田灵，让朝廷量产灵麦，烈风部落优先得种，胡老板也能赚得盆满钵满，何乐而不为？”
“你想把护田灵当工具？” 娜仁猛地按住青铜刀，兽骨刀柄被攥得发白，“烈风人靠自己种麦活命，不要被操控的粮食！”
魏大人的脸瞬间沉下来，收了折扇：“娜仁首领莫不识抬举！你们的抗毒麦种、大雍的粮草补给，哪样离得开朝廷？如今赤瞳在山外虎视眈眈，没有粮草，你们撑不过三天！” 张千户立刻附和：“大人英明！护田灵本就该为陛下分忧！”
胡力悄悄拉了拉沈砚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沈先生，商队的粮只够撑五天，西域旱麦运不过来…… 但这老狐狸没安好心，灵麦量产了，我们这些商人就没活路了！”
沈砚盯着魏大人身后的粮车，又看了看本源田的灵麦，正想开口，苏砚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我可以试试感应护田灵，但绝不会植入新指令。它要是不愿，谁也不能逼它。”
他走到眠穴前，指尖刚碰到泛着绿光的土丘，整个人突然僵住。原本清明的瞳孔泛起淡红，语气也变得苍老威严，和之前血脉失控时一模一样：“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护田灵，该随我回去完成实验了！”
“是先祖的意识！” 老柏脸色骤变，灵麦杖直指苏砚，“实验追随者的执念藏在他血脉里，感应到护田灵就被激活了！”
沈砚一把冲过去，铜算筹狠狠拍在苏砚的眉心，算筹上的农桑古纹亮起金光：“苏砚！醒醒！你不是你先祖！护田灵是要守护的，不是利用的！”
苏砚猛地晃了晃头，红瞳褪去大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脑子里有个声音…… 说要让护田灵吞掉所有凡麦，只留灵麦，说这是‘统一麦田的大义’。”
“血脉有双性，护灵与控灵只在一念之间。” 老柏用灵麦杖抵住苏砚的后背，绿光顺着杖头涌入他体内，“刚才你太急着感应，被执念钻了空子。幸好青禾姑娘带了凡麦种 —— 石墙说的‘凡麦补’，补的不仅是灵脉，还有守护者的初心。”
青禾立刻掏出布袋，递过一把云溪镇的凡麦种：“快握紧它！想想那些种麦的农人，想想抗毒麦种在沙地里发芽的样子！”
苏砚攥紧麦种，指尖传来麦壳的粗糙触感。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云溪镇的麦田、烈风部落的沙棘丛、胡力商队驼背上的麦袋。胸前的玉佩渐渐变暖，红瞳彻底消失，脑子里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成了！” 青禾松了口气，刚要收起纸笔，本源田的灵麦突然剧烈摇晃，麦浪倒伏成一个歪歪扭扭的 “逃” 字。
麦丫吓得抓住老柏的衣角：“柏爷爷！灵麦在喊‘危险’！是山外的红眼睛派人来了！”
魏大人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悄悄对张千户使了个眼色。张千户会意，摸出腰间的算盘，悄悄退到谷口，拨弄算盘发出暗号 —— 谷外的枯麦丛里，一个蒙面人（赤瞳的手下）立刻转身，往山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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