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处,霍弋稳坐马上,面无表情,手中令旗微微抬起。
“井阑前进!弓弩覆盖!”令旗挥下。
数十架高大的井阑在士兵的推动下,吱呀作响地向前移动。井阑顶端的蜀军弓弩手,凭借着高度优势,开始向城头倾泻箭雨。霎时间,天空为之一暗,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陇县城头。
“举盾!避箭!”李辅在亲兵的重盾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大吼。
城头上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以及偶尔被箭矢穿过盾牌缝隙射中身体发出的惨嚎。晋军士兵蜷缩在垛口下,依靠着盾牌和城垛躲避这致命的洗礼。
“弓弩手还击!压制井阑!”李辅不甘示弱。
城头上的晋军弓弩手冒险探身,向井阑和城下的蜀军阵型放箭。箭矢在空中交错对飞,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但从总体火力上,拥有井阑高度优势的蜀军明显占据了上风。
“冲车!攻击城门!”霍弋的第二道命令发出。
沉重的冲车,包裹着浸湿的生牛皮,在数十名精壮士卒的推动下,如同缓慢而坚定的巨兽,朝着陇县的东门发起了冲击。冲车周围,是紧紧护卫的刀盾兵,用盾牌抵挡着城头零星射下的箭矢和投下的石块。
“礌石!滚木!砸!给老子砸烂那冲车!”李辅眼睛赤红,亲自抱起一块巨石,奋力掷下。
轰!砰!
巨石和滚木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冲车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木屑纷飞。护卫的蜀军刀盾兵奋力格挡,但仍不时有人被砸得骨断筋折,倒地不起。然而,后面的士兵立刻毫不犹豫地补上位置,推动冲车继续前进。
“轰——!”
冲车巨大的撞槌,第一次狠狠地撞击在包铁的木制城门上。整个城门楼似乎都为之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顶住!用巨木撑住城门!火油!对准冲车,倒!”李辅的声音已经沙哑。
几锅烧得滚烫的火油被倾泻而下,淋在冲车顶部的生牛皮上,虽然未能立刻引燃,却也冒起了阵阵青烟,灼热的气浪逼得推动冲车的蜀军士卒动作一滞。紧接着,几支火箭射下,试图点燃火油。
“举盾!上前!”蜀军阵中早有准备化解了这次危机。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每一寸土地的推进,都伴随着鲜血和生命的消逝。
“云梯!上!”
趁着城头注意力被冲车和井阑吸引,数十架高大的云梯被迅速架上了城墙。如同蚂蚁般的蜀军锐士,口衔钢刀,一手持盾,一手攀梯,奋力向上攀爬。
“推倒它!快!”晋军士兵们合力用长长的叉竿抵住云梯顶端,奋力向外推去。几架云梯被成功推倒,上面的蜀军士兵惨叫着从半空摔落。
但也有更多的云梯被牢牢钩住城墙。蜀军锐士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与城头不断涌来的晋军守兵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杀!”
一名蜀军校尉第一个跃上城头,手中环首刀舞动如风,瞬间砍翻两名晋军士兵,但立刻被三四支长矛同时刺中,他怒吼着抱住一支长矛,带着那名惊愕的晋军士兵一起坠下城墙。
血光迸溅,怒吼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城头瞬间化为了血肉磨坊。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踏着同伴的尸骨继续厮杀。李辅亲自挥刀在城头督战,连续斩杀了两名后退的士卒,勉强稳住了阵脚。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蜀军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登城攻击,都被晋军凭借地利和顽抗击退。城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护城河的水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霍弋依旧面无表情,但握着马缰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看得出,李辅已是强弩之末,守军的抵抗强度在明显下降,但蜀军的伤亡也超出了预期。
“将军,让末将带人再冲一次!”马恒浑身浴血,从前方撤回请命,他的骑兵下马参与了步战,损失不小。
赵柒也策马而来,沉声道:“将军,士兵疲惫,是否暂缓攻势?”
霍弋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扇已经出现明显裂缝和凹痕的城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李辅也到了极限。传令,预备队全部压上!集中所有井阑、强弩,覆盖城门楼两侧城墙,压制守军!马恒,你带本部精锐,亲自督战冲车,给我把城门撞开!”
“末将领命!”马恒精神一振,翻身上马,挥舞着长刀,“儿郎们,随我破城!”
最后的生力军投入战场,蜀军的攻势瞬间再次达到高潮。箭雨变得更加密集,几乎压得城头的晋军抬不起头。马恒亲临一线,指挥着冲车进行最后一波猛攻。
“轰!轰!轰!”
撞槌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城门后面的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李辅感受到脚下城墙传来的剧烈震动,心知不妙。他推开护盾,冒着箭矢,冲到城门楼附近,嘶吼道:“所有人!堵住城门!决不能让蜀寇……”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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