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心里一暖,抬头看着李氏:“娘,我不是不喜欢晚丫头,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心思考虑这些。我想先让家里的日子再好点,让二哥的私塾能多收些孩子,让……让更多像咱家一样的人家,能吃饱饭。”
他说得有些含糊,但李氏还是听明白了。她摸了摸林砚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娘懂了。你心里装着事,娘不催你。只是……别让人家晚丫头等太久,姑娘家的青春,耗不起。”
林砚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知道苏晚的好,也知道辜负一个姑娘的心意有多伤人,可他现在,真的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
第二天,林砚去镇上给林墨买毛笔,特意绕到苏晚家的菜摊前。苏晚正低头整理野菜,见他来了,赶紧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晚丫头。”林砚站在摊前,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三哥,你买啥?”苏晚的声音有点抖。
“我……”林砚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支刚买的珠钗——他用卖饼的钱买的,样式简单,但亮晶晶的,“这个……给你。”
苏晚看着那支珠钗,愣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她不是傻子,林砚这举动,分明是在婉拒。
“林三哥,这……我不能要。”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
林砚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硬起心肠说:“晚丫头,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挣钱、怎么让日子好过点,实在没精力想别的。这珠钗,就当是谢你之前送我的那些吃的。”
他把珠钗轻轻放在菜摊上,没敢看苏晚的眼睛,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身后,苏晚看着那支亮晶晶的珠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沾满泥土的野菜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其实早就猜到了,林砚心里装着大事,不是她能留住的。可真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疼得像心被挖走了一块。
林砚一路快步走回村,胸口闷得发慌。他知道自己做得有些绝情,但长痛不如短痛,拖着对谁都不好。他摸了摸怀里的小本子,上面记着他这些日子整理的“基层赋税乱象”,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
他现在,真的没时间儿女情长。
回到家,林墨正在私塾教孩子们念书,朗朗的读书声从破旧的土房里传出来,透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林砚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林墨用他做的“黑板”教孩子们写字,心里稍微敞亮了些。
“小三,回来了?”林墨看到他,停下讲课,“毛笔买了?”
“嗯。”林砚把新毛笔递过去,“试试顺手不。”
林墨接过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写了个“人”字,笔锋流畅,满意地点点头:“好笔。”
他看林砚脸色不太好,皱了皱眉:“咋了?出啥事了?”
林砚犹豫了一下,把苏晚家提亲的事说了说,没提珠钗的事。
林墨听完,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你做得对。你心里的事,不适合拖累人家姑娘。”
“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林砚低声问。
“不是狠心,是清醒。”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丫头是个明事理的,会懂的。再说了,日子还长,谁知道以后会咋样?”
林砚没说话,心里却明白,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挣钱”和“琢磨赋税”上。他让林石把杂粮饼的生意做得再大点,不光在镇上卖,还让去县城赶集的村民帮忙捎带,渐渐有了些名气。
他自己则经常去镇上,借着卖饼的由头,跟粮铺的王掌柜、驿站的小吏、甚至是收税的衙役闲聊,旁敲侧击地打听县里的赋税情况。王掌柜见他实在,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告诉他县里的税银三成缴州府,三成留县衙,剩下的四成就“说不清”了——多半进了乡绅和小吏的腰包。
“小三,这些事你打听这么细干啥?”王掌柜忍不住劝他,“小心祸从口出。”
“就是好奇。”林砚笑着打哈哈,心里却把这些事一一记在小本子上。他发现,大靖的赋税制度就像一张破网,到处都是漏洞,而钻漏洞的,往往是那些手握权力的人。
这天,林砚正在镇上卖饼,突然看到一群人围着县衙的布告栏议论纷纷。他挤进去一看,布告上写着:豫州知府要清查各州县粮耗,招募熟悉钱粮账目者协助,有经验者优先,事成之后有重赏。
林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粮耗!这不就是他一直琢磨的“粮食损耗”问题吗?县衙的粮账乱得像一锅粥,粮耗更是说不清道不明,多半是被人私吞了。要是能参与清查,说不定能摸清其中的门道!
“王掌柜,这清查粮耗,是啥意思?”林砚拉着旁边的王掌柜问。
“就是查每年收上来的粮食,到底损耗了多少,是真坏了,还是被人贪了。”王掌柜解释道,“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一般人不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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