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在云州市的政绩如日中天之际，一份突如其来的调令打破了他安稳的工作节奏。汉东省委组织部正式下文，任命他为东山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主持东山市政府全面工作。这个任命让很多人意外——东山市是汉东省的工业重镇，近年来却深陷发展困局，经济增速连续三年全省垫底，环境污染问题突出，干群矛盾尖锐，前两任市长都因工作不力被调离，是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接到调令时，祁同伟正在主持云州市农业产业园的开园仪式。仪式结束后，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反复翻阅着东山市的相关资料。秘书敲门进来，递上一杯热茶：“祁市长，大家都猜您会推辞，东山市那地方，实在是太难啃了。”祁同伟摩挲着资料上的文字，抬头道：“组织上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不是让我来推辞的。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要有人去啃。”
当晚，祁同伟拨通了高育良教授的电话。高育良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同伟，省委这次是对你寄予厚望啊。东山市的问题，表面上是经济和环境问题，根子在干部队伍和利益纠葛上。那里的‘本土派’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市委书记马文山，在东山深耕二十年，手段强硬，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先稳后进，切莫操之过急。”
“我明白，高教授。”祁同伟沉声回应，“我不会贸然行事，先摸清情况再说。”挂了电话，钟小艾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屏幕里她的眼神满是担忧：“同伟，我听说你要去东山了？那边情况那么复杂，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祁同伟笑了笑，语气轻松：“放心，我在临山、云州都过来了，东山也一样。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接你过来小住。”
三天后，祁同伟告别云州的同事和群众，只身前往东山市赴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送他到东山，在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上，市委书记马文山表面热情，握着他的手时却力道颇重：“祁市长，欢迎你来东山主持政府工作，我们一定同心同德，共促东山发展。”祁同伟能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审视，微笑回应：“马书记，以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我一定配合好市委的工作。”
上任第一天，祁同伟就感受到了东山市的“特殊氛围”。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刘平给他安排的日程满满当当，从早到晚全是汇报会，却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常规工作。他提出要去企业和社区调研，刘平却以“市长刚到任，先熟悉机关工作”为由推脱。祁同伟不动声色，表面上按部就班参加会议，暗地里让从云州带过来的秘书小李，悄悄联系东山市的老党员和退休干部，收集真实情况。
一周后，小李带来了一堆材料，里面有群众的举报信、企业的诉求书，还有东山市近年来的经济数据分析。祁同伟熬夜翻看，越看眉头越紧。东山市的工业以钢铁、化工为主，其中最大的企业是东山钢铁集团，占全市工业产值的三分之一，而这家企业的董事长正是马文山的小舅子赵磊。东山钢铁集团长期超标排放污染物，导致周边居民怨声载道，多次上访却石沉大海；同时，该企业还垄断了本地的钢铁市场，挤压中小民营企业的生存空间，导致很多企业濒临破产。
更让祁同伟震惊的是，东山市的财政收入大部分依赖东山钢铁集团，而该企业却长期偷税漏税，通过虚报亏损、关联交易等方式转移利润，每年给国家造成数千万元的税收损失。前两任市长试图整顿该企业，都被马文山以“影响经济稳定”“维护就业”为由阻挠，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祁同伟准备深入调研东山钢铁集团时，马文山找到了他。马文山泡了杯茶，慢悠悠地说：“祁市长，我听说你最近在关注东山钢铁集团？这家企业可是我们东山的经济支柱，养活了三万多职工，不能出任何问题。现在经济形势不好，要是企业出了问题，失业率一上升，社会稳定就成了大问题。”
祁同伟接过茶杯，语气平和：“马书记，我明白东山钢铁集团的重要性。但我也听说，这家企业的环保问题和税收问题很突出，群众反映强烈。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不仅影响生态环境，还会损害政府的公信力，长远来看，对企业的发展也不利。”
马文山脸色一沉：“祁市长，我看你是刚来东山，对实际情况不了解。环保问题都是些小问题，企业正在整改；税收方面，企业这几年效益不好，确实有困难。我们做领导的，要多为企业着想，不能只听一些片面之词。”
祁同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马书记的意见我记下了。不过，群众的诉求也不能忽视，我还是想亲自去企业和周边社区看看，了解一下真实情况。”马文山见祁同伟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只是冷冷地说：“也好，你去看看也好，不过切记，不要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
第二天，祁同伟没有通知市政府办公室，也没有告知东山钢铁集团，带着小李和环保局的一名技术人员，悄悄来到了东山钢铁集团厂区周边的幸福社区。刚进社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天空中飘着灰色的烟尘，路边的树叶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粉末。居民王大妈看到他们，以为是来检查的干部，立刻围了上来：“干部同志，你们快管管东山钢铁厂吧！我们这里的水都被污染了，烧开后全是水垢，很多人都得了皮肤病。我们去上访，却被挡了回来，说我们是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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