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未息，海风呼啸，焦黑的木屑随波飘散。
望加锡外海仍在战斗，明军舰队虽立上风，却被远方那艘庞然巨舰死死牵制——葡萄牙旗舰“圣玛利亚号”。
它像一头钢铁巨兽，船身高达十余丈，三层火炮甲板，二十六门重炮齐开，火光连成一线，震得海浪倒卷。
林晟立于“天启号”甲板，眯眼望去，眉头紧锁。
“那艘船装的是西洋新炮，射程比咱们远上一倍。”陈启远皱眉道。
“嗯，”林晟缓缓点头，“若正面硬拼，咱们必吃亏。”
郑和从后方走上前，身披铁甲，神色冷峻：“那便不拼正面。你是我选的继承人，用你自己的办法。”
林晟转头，目光如刀：“那就夜袭。以火攻火。”
众人一愣。夜袭敌舰？那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都督，那可是西洋主舰，甲板厚如铜墙，火攻未必能起效——”
“未必能起效，就让他们见识南洋的火药！”林晟冷冷打断。
他立即下令：
“挑选敢死队五十人，火油满载，火船三艘，待夜潮东涨，趁风势东南突袭！”
众将领神色一凛，齐声领命。
夜深如墨，战场只剩残火在远处闪烁。
林晟换上深色甲衣，登上小船，亲自带队。天启号缓缓调头，远远掩护。
海面一片寂静，只听得波涛与桅杆轻响。
林晟低声道：“待我信号起，燃火投油，撞上敌船后跳海，不可迟疑。”
五十名敢死士兵齐声应诺，眼中闪着冷光。
黑暗中，“圣玛利亚号”在月影下若隐若现。葡军正在修炮，甲板上火把寥寥，警戒松散。
林晟心中暗笑：“你们以为明军怕火？今夜，就让你们尝尝真正的火海。”
他抬手，轻轻一挥——
信号火起！
三艘火船同时点燃火油，顷刻之间，海面被烈焰照亮！风势助燃，火舌疯狂舔向葡舰。
“有敌袭——！！”
葡军惊呼四起，慌乱中转动火炮，试图击退燃烧的船只。
轰！
第一艘火船被炮击中，炸成碎片，火油反而四溅，溅到主舰甲板。
火焰顺势蔓延！
林晟带领第二艘船，直冲葡舰左舷。火光映红他坚毅的脸，他咬牙喝道：
“撞上去——！”
砰！
猛烈的撞击声几乎震碎耳膜，火焰炸裂，整艘葡舰被熊熊烈焰包围！
葡军队长惊恐大叫：“快灭火！拿水！拿沙——！”
然而一切都太迟。火油沿着缆绳爬上桅杆，炮弹在高温下引爆，连续的爆炸声震碎夜空。
林晟跳入海中，寒水裹住身体，他回头望去，只见“圣玛利亚号”桅杆断裂，整艘船如燃烧的巨兽，发出痛苦的轰鸣。
陈启远远远望见，激动地举刀高喊：“成功了！葡舰起火！”
全军鼓声雷动，天启号调转船头，趁势开炮。
轰——轰——
数十枚炮弹飞出，精准击中葡舰残体。
烈焰冲天，铁块崩裂，海水蒸腾成白雾。
郑和站在高处，沉声道：“这火，不只是焚敌，更是在开路。”
林晟爬上救生船，满身海水与火油，咳出一口血，仍抬头笑道：
“南洋的夜，从此亮了。”
随着葡舰沉没，倭寇余部溃散逃离。海面漂浮着焦木、旗帜与残骸。
明军舰队集结，旌旗迎风，鼓声震天。
郑和命人升旗——那是一面新的旗帜，赤红如火，中央绣着一只展翅的金鹏。
“此旗，名曰赤海之旗。
从此，大明海军，行于四海，以此为号。”
林晟立于甲板，望着渐明的东方，心中波涛起伏。
他明白，这一夜的火，不止烧毁了敌舰，也点燃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南洋的海风拂过，血与火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而新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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