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儿的手指刚碰到那枚赤红令牌,一股滚烫的热流立刻顺着指尖冲进体内。她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拽进了无边火海。
她看见自己站在火山之巅,四周是崩塌的山体和漫天灰烬。九道魔影从天而降,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神魂的力量。她挥剑抵抗,但灵力枯竭,最终被一道黑光贯穿胸口。那一瞬间的痛楚如此真实,仿佛此刻正重新经历。
她的膝盖猛地一弯,重重砸在地面。十指抠进岩石缝隙,指甲翻裂,鲜血混着碎石黏在掌心。额头抵着地,冷汗不断滴落,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刀在里面来回切割。
寒冥剑脱手滑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剑身轻颤,发出微弱嗡鸣。
姜海看见她倒下,立刻冲上前去。他绕到她身后,盘腿坐下,双手贴住她背心位置,开始运转体内的气血之力。他不懂什么高深法门,只记得小时候采药受伤时,老猎人教过用气息引导血流的方法。他把这当成唯一的办法,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力量送进去。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皮肤冰冷得不像活人。但他没有停手,反而加大了输出。胸口闷得厉害,呼吸变得急促,但他咬牙撑着。
炎烈站在几步之外,双手负在身后,眼神不动。他本以为这一步需要自己出手压制心魔,可现在看来,那个少年竟然用自己的血气在替她稳住神识。
这不该发生。
凡人的灵力太弱,根本无法对抗道源令自带的魔性反噬。可眼前这一幕却打破了常理。姜海的灵力虽然稀薄,但极其纯净,没有一丝杂念。每注入一次,陈霜儿眉心凝聚的黑气就会淡上一分。
炎烈眯起眼。
他看出来了——这不是靠修为,而是靠执念撑起来的护法行为。一个凡人用命去赌,只为守住另一个人的清醒。
这很蠢。
也很可怕。
陈霜儿的意识在记忆碎片里挣扎。她看到前世战死的画面一遍遍重演,每一次都更清晰,每一次都更痛苦。她听见那些魔头在笑,说她注定失败,说她不配掌控道源令。
她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直到某一刻,她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温热。那股热意很弱,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但它始终没有熄灭。它一点点渗进来,落在她混乱的识海上,像是一块压住狂浪的巨石。
她抓住了这股感觉。
她不再试图抵抗记忆,而是任由画面流淌。她看清了每一个敌人的脸,记住了每一招的破绽。她明白,这些不是要摧毁她的东西,而是她必须面对的真实。
她的手指慢慢松开地面,转为握拳。
呼吸逐渐平稳。
额头上的青筋不再跳动。
姜海的脸色已经发白。他全身都在冒冷汗,右肩旧伤因为持续发力再度裂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但他不能停。只要她还没醒来,他就得继续。
他的牙齿咬出了血,喉咙干得像要烧起来。
可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背心。
炎烈终于动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姜海身上。他抬起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赤红火焰。他没有把火打出去,而是轻轻一握,将火焰压成一点火星,打入空中。
火星飘向陈霜儿眉心,触碰到那缕尚未散尽的黑气时,“嗤”地一声化作轻烟。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陈霜儿的身体猛然一震。
她缓缓睁开眼睛。
瞳孔起初有些涣散,几息后才聚焦。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地面,布满裂痕的黑色岩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空无一物,但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流动。
她抬起手。
手背上的山形符文正在变化。原本只是简单的轮廓,现在开始延展、加深,线条交织成完整的火山图案。岩浆般的纹路在皮下微微发亮,像是活的一样。
火山令,已融入血脉。
她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回头。她只是低声开口,声音沙哑:“谢谢……你还在这。”
姜海没说话。他松开手,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墙上喘气。他的衣服湿透了,全是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尖都在抖。
他笑了下。
“你说过,我们一起走。”他说,“我没答应让你一个人扛。”
炎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也就一步。但他们之间的东西,比这整个试炼场还要重。
他收起目光,语气平静:“你能挺过来,不是因为意志够强。”
陈霜儿慢慢转头看他。
“是因为有人不肯放手。”他说完,转身走向高台边缘,“凡人能做到这种事,我没想到。”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你身边这个人,比我想象的有用。”
陈霜儿低下头,看着自己还在发烫的手背。她慢慢抬起左手,想去捡地上的寒冥剑。手指刚碰到剑柄,就感到一阵虚弱袭来。她的手臂一软,没能把剑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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