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泣血沼泽那令人窒息的血色雾瘴,重新踏上相对坚实、弥漫着荒原特有干燥气息的土地时,五人几乎同时脱力,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不含血腥与腐朽的空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激战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云疏第一时间检查背上红苓的状况。她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比起在沼泽中油尽灯枯的状态,似乎平稳了一丝,只是眉宇间紧蹙着,仿佛在梦中依旧与某种力量抗争。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地,持续渡入温和的太初星髓之力,护住她心脉与那微弱的本源。
石破岳直接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有胸膛还在证明着他顽强的生命力。墨千机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旁,默默调息,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冷静,似乎在复盘着方才的战斗。月无漪 blind 杖横于膝上,闭目凝神,过度消耗的灵觉需要时间平复。
片刻后,青璇使者带着接应的星陨阁弟子匆匆赶到。看到众人如此惨状,尤其是再次昏迷的红苓,即便是青璇那清冷的容颜上也掠过一丝凝重。她迅速安排人手,将众人护送回观星哨塔。
回到熟悉的星辰养脉阵,精纯的星辰之力如同母亲的手,温柔地抚慰着众人疲惫的身心与受损的根基。红苓被重新安置在温星玉莲台上,数位擅长治疗本源伤势的医师联合施为,以各种珍稀灵药和温和的星辰秘术,滋养着她那因强行驾驭暗琉璃火而再次濒临崩溃的身体。
云疏、石破岳、墨千机、月无漪也各自进入深度调息,消化着此番泣血沼泽之行的收获与教训。
数日后,云疏率先从入定中醒来。他伤势本就不算最重,加之太初星髓神异,恢复极快。此刻他气息内敛,眸中星辉流转,对《星辉化生诀》的领悟更深,尤其是最后关头模拟“星辰寂灭”演化暗星领域,让他对星辰之力的阴阳两面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他第一时间来到红苓的静室。莲台之上,红苓依旧沉睡,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呼吸也均匀了许多。那新生的暗琉璃火似乎已彻底内敛,感知不到丝毫波动,唯有眉心那点极淡的暗琉璃色光痕,证明着那场向死而生的蜕变真实发生过。医师告知,她的肉身伤势在稳定恢复,但本源与那新火焰的融合似乎出了些问题,导致她意识沉沦,迟迟无法苏醒。
“问题?”云疏心中一紧。
“是一种……平衡的打破。”为首的老医师沉吟道,“红苓姑娘原本的涅盘业火,乃极阳至圣之火,蕴含生机与净化。而此番为应对绝境,她强行吸纳炼化沼泽死气怨念,衍生出的暗琉璃火,本质却偏向极阴寂灭,虽同样具备净化之能,但道路已然不同。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本质在她体内交织,虽暂时因她意志强行统合,但根基未稳,此刻陷入沉睡,恐是两种力量在潜意识层面争夺主导,或者说……她在寻找一种新的平衡点。”
云疏默然。他想起红苓施展暗琉璃火时那冰冷的眼眸,与平日判若两人。这力量虽强,但隐患巨大。
不久,石破岳、墨千机、月无漪也相继出关。石破岳伤势尽复,气血更显雄浑,隐约触摸到了星脉境后期的门槛。墨千机精神力精进,对傀儡的操控越发得心应手。月无漪的灵觉经过此番磨砺,变得更加坚韧敏锐。
众人齐聚,心情却都有些沉重。红苓的昏迷,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这时,星衍阁主传讯,召见云疏四人至顶层议事厅。
再次踏入议事厅,星衍阁主负手立于星轨仪前,背影似乎比往日更加凝重几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云疏身上。
“你们带回的消息,以及红苓小友身上的变化,青璇已详细禀报。”星衍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泣血沼泽的‘血怨集合体’乃是万载怨念与深渊之力结合所化,其实力已堪比灵罡境,你们能将其重创并全身而退,实属不易,尤其是红苓小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暗琉璃之火,据典籍零星记载,疑似上古时期某位掌控生死界限的大能所追寻的‘寂灭净火’之雏形,乃向死而生之道,威力绝伦,却也凶险万分,极易反噬其主,侵蚀心性。红苓小友福缘深厚,亦意志坚定,方能初步驾驭,但后续之路,需慎之又慎。”
云疏心中一沉,果然如此。“阁主,可有办法助她稳定本源,苏醒过来?”
星衍沉吟片刻,道:“外力难以直接干预其内心之道争。但星陨阁有一处秘境,名为‘星髓洗炼池’,乃星辰本源之力汇聚之所,中正平和,蕴含无限生机,或可为她提供一个稳定、纯粹的环境,助她自行调和体内冲突。待她状态稍稳,可送她入内一试。”
“多谢阁主!”云疏感激道。
星衍摆了摆手,神色转为严肃:“红苓小友之事虽要紧,但眼下更有燃眉之急。你们在泣血沼泽的经历,证实了深渊侵蚀的速度与力度远超预期。墨渊长老陨落,血怨集合体被重创却未消亡,其他几处裂隙亦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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