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下,大虞皇帝李盛,身穿龙袍,却卸下了皇冠,在他身后,是乌泱泱跪成一片的文武百官和世家权贵。
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青城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荒诞而又真实的一幕。
他没有停下,更没有下马。
他就这样,骑着战马,一步一步,从跪在地上的皇帝和百官面前,缓缓走过。
马蹄声,每一次响起,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李盛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他能感觉到那匹战马从他身边经过时,带起的劲风,和他头顶那道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
屈辱,恐惧,绝望。
种种情绪,将他彻底吞噬。
顾青城策马,直入朱雀门,穿过皇城,最终,停在了太和殿的门前。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扔给身后的影一,而后,一步步踏上那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
身后,皇帝李盛和文武百官,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如同提线木偶。
顾青城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太和殿。
他没有去看那御座之下,跪伏在地的皇帝,而是直接走上了丹陛,转身,在那张象征着九州至高权力的龙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将手,轻轻搭在龙椅的扶手上,感受着那冰凉而坚实的触感。
整个大殿,依旧一片死寂。
许久,瘫跪在下方的李盛,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早已准备好的明黄卷轴。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其展开,用一种比哭还难听的声音,念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德薄能鲜,上负天恩,下愧民望……今有冠军侯顾青城,文成武德,功盖千秋,实乃天命所归……”
“朕,愿顺天应人,自退帝位,禅位于冠军侯……”
禅位诏书不长,但李盛却念得无比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身边的老太监,已经抖着手,将一方玉玺,高高捧起。
顾青城看着那方传国玉玺,没有立刻去拿。
他的目光,穿过大殿,望向了殿外。
就在那里,一道绝美的身影,正呆呆地站在人群的边缘。
她穿着一袭白裙,风尘仆仆,绝美的脸蛋上,写满了茫然与不可置信。
是姜池瑶。
她从宗门日夜兼程地赶回,听到的,却是平西王被灭,顾青城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
她不信。
她不信那个在她眼中,一无是处的废物赘婿,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赶到皇城,看到的,却是万民跪拜,皇帝出迎的一幕。
她跟着人流,来到太和殿外,亲眼看到那个她曾经无比鄙夷的男人,坐上了那张龙椅。
亲耳听到了,皇帝禅位的诏书。
这一刻,姜池瑶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她身为大宗师的荣耀,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那个她拒绝圆房,视之为蝼蚁的男人,如今,成了这天下的主人。
而她,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悔恨,如同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起了那无数个冷漠相对的夜晚,想起了她当着顾青城的面,将他镇压吐血的场景……
原来,小丑,一直是她自己。
“噗。”
姜池瑶心神激荡,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顾青城收回了目光。
他站起身,从老太监手中,拿过了那方传国玉玺。
他掂了掂,然后,目光扫过殿下所有跪伏的身影,用一种平静到没有波澜的语调,开口说道:
“传令下去。”
“自今日起,改元‘武定’。”
“国号,‘宸’。”
简短的两句话,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皇朝的诞生。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脚下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李盛,转身,重新坐回了龙椅。
这天下,终归是姓顾了。
而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这座皇城,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那群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守陵人”,那锁龙渊下蠢蠢欲动的邪物……
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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