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跃没有急于去接那张红纸,他的目光先在妇女眉眼间细细掠过,又在她略显枯槁的手指上停留一瞬,这才缓缓伸手接过。他没有立刻查看日期,而是将红纸平铺在桌面上,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按在红纸中央,闭目凝神。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片刻,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日子无大碍。我问你,迁坟时,是否动土至见地下水汽,或是感觉棺木、遗骨触手阴寒异常?”
妇女被他问得一怔,努力回忆着,脸色渐渐发白:“好、好像……听我家那口子提过一句,说挖开老坟时,觉得下面的土又湿又黏……大师,这……这很要紧吗?”
“此为地脉阴湿之气未散,附着于先人遗泽之上。”
李光跃语气沉稳,“迁坟过程仓促,未及妥善安抚,致使一丝阴秽顺着血脉牵连,影响了后人。”
听到“影响后人”几个字,妇女身体微微一晃,双手紧紧抓住布包:“那……那可怎么办啊大师!”
“无妨,既是气的问题,便在此疏导即可。”李光跃语气淡然,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转向保利:“取一枚云牌来。”
保利会意,立刻从身后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数枚约三指宽的木制云牌,材质温润,每枚中央都刻着一个古朴的“跃”字。李光跃取过一枚,将其轻压在那张红纸之上。随即,他心念微动,一缕温养的黄色光晕自脑海深处流转而出,悄然凝聚于右手拇指指尖。他拇指不偏不倚,正按在“跃”字下方,运劲一压。
下一刻,一枚清晰的、泛着淡淡黄色光晕的指印,如同烙印般出现在木牌之上,恰好与上方的“跃”字气息相连,浑然一体。那光晕在指印中缓缓流转,仿佛拥有生命。
也就在指印成型的同时,妇女隐约看到一丝极其淡薄的黑气从红纸中被抽离,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没入那云牌之中,消失不见。云牌本身依旧古朴,但那枚指印却仿佛多了一丝内蕴的灵光。
“将此牌请回去,”李光跃将云牌拿起,递给妇女,牌子触手温润,那指印处却隐隐传来一丝令人安心的暖意,“置于家宅客厅高处,摆放七日。七日后,家人若感身心松快,不再有莫名病痛,便是见效了。届时,你亲自将牌子送还即可。”
妇女双手颤抖地接过这枚显然被赋予了非凡力量的云牌,感受着那奇异的暖意驱散了心中的部分寒意,连声音都哽咽了:“这……这就行了?太谢谢您了大师!这……这费用……”
“随缘即可,与保利商议吧。”李光跃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妇女千恩万谢地跟着保利出去了。保利很快返回,看了眼挂钟,六点二十八分。他压低声音对李光跃说:“光哥,下一个已经到了。另外,张老板刚发信息,说装修队下午就能过去。”
李光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桌上那张已然失去某种“纠缠”气息的红纸,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嗯,按顺序请进来吧。”他清楚,这融入自身神光的“跃字牌符”效果更甚往昔,但这纷至沓来的诉求,也意味着他需要应对的“因果”,正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保利转身引进来一位穿着体面、却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没拿什么明显的东西,只是不停地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深色念珠,眼神里混杂着焦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送走那位妇女,李光跃并未刻意去追踪那枚刚送出的云牌。它已承载了指令与力量,自会在其位,行其效。过多的关注,反而是一种不必要的牵扯。他只是隐约感觉到,自身与那枚牌符之间维系的那一丝极细微的感应,已然平稳地建立起来,如同在虚空中点亮了一盏微弱但确定的灯,标志着它已开始履行其“安抚”与“净化”的职责。剩下的,便交给时间。
他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投向面前这位气质迥异的新客户。对方身上没有明显的阴秽之气,却缠绕着一股更为复杂的、属于人心的焦躁与疑虑。
这位新客户并未像之前那位妇女般急切倾诉,他沉默地在李光跃对面坐下,目光带着审视,在李光跃和这间略显朴素的办公室内扫视了一圈,指间的念珠捻动得更快了。那份怀疑几乎凝成了实质。
“鄙人姓赵,”他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刻意维持的平稳,“听闻李先生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他没有具体说明是何种本事,言语间留足了余地,也透着一丝试探。
李光跃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这种沉默反而给了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
赵先生顿了顿,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被动,但还是继续道:“我最近……睡眠很糟,总觉心神不宁,家里也似乎……不太安宁。”他说得含糊,目光紧盯着李光跃,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李光跃的目光掠过他眉宇间那团若有若无的滞涩之气,又落在他不停捻动念珠的手上,那串深色珠子本身并无问题,甚至带着一点微弱的安定气息,但显然不足以驱散缠绕着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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