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跃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三太奶处事公允,令人敬佩。只是,李某有一事不明。那柳三,一个外姓附庸,为何有如此胆量,敢插手此等违背族规之事?他背后,当真仅仅是一个胡十七吗?还有,胡三礼当年具体所犯何罪,以至于遁出狐灵裹挟三魂,在本体未见的情况下,铤而走险,通过这种方式积累力量?”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胡三太奶:“了断契约容易,但若不能理清根源,恐怕今日斩断一桩‘胡三礼’,明日未必不会出现‘胡四礼’、‘胡五礼’。三太奶以为呢?”
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茶香袅袅。胡三太奶凝视着李光跃,深邃的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李光跃这几个问题,直指胡家内部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矛盾和隐患。
胡三太奶凝视着李光跃,精舍内寂静无声,唯有茶香与熏烟袅袅盘旋。她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岁月长河流淌,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大师目光如炬,直指要害。也罢,此事关乎我胡家清誉与内部安定,更牵扯到一段不甚光彩的旧怨,既然大师问起,老身便不再隐瞒。”
她端起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缓缓道:“胡三礼当年所犯之罪,并非寻常过错,而是窃取并试图炼化族中秘宝‘惑心珠’的碎片。”
“惑心珠?”李光跃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号。
“此珠并非攻伐之宝,也非增长修为的灵物。”胡三太奶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它更像是一面可怕的‘镜子’,能映照并无限放大持有者内心深处的欲望与执念,更能扭曲、编织他人的情感与认知。若心性不坚者持有,必被自身心魔所噬;若落入奸邪之手,则可于无声无息间玩弄人心,祸乱一方。正因其凶险,族中一直将其核心主体严密封印,只不慎遗落了一小块碎片,却被胡三礼盗走。”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胡三礼天资聪颖,却自幼心高气傲,执念于光耀门楣,重振他那一支日渐式微的族脉。他被那碎片放大了这份执念,竟妄想通过炼化碎片,获得操纵、聚拢人心愿力的诡异能力,借此快速积累力量与声望。结果可想而知,他非但未能掌控碎片,反而自身心神被严重侵蚀,变得偏激而危险。家族发现后,果断出手,废其修为,将其禁锢。”
“然而,他贼心不死!”胡三太奶语气转冷,“被禁锢期间,不知如何与胡十七麾下的柳三搭上了线。那柳三,看似只是个牵线人,实则其背后可能牵扯到一股暗藏在我族内部、主张‘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的激进势力。胡十七,或许只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之一。”
李光跃立刻明了:“所以,胡三礼与陈家订立出马契约,吞噬其福缘家运,真正的目的,是利用陈家作为‘试验场’和‘资粮’,一方面尝试运用那‘惑心珠’碎片的力量影响、操控陈家运势,另一方面借契约汲取的力量,试图继续他那未完成的、危险的炼化?”
“正是如此!”胡三太奶重重点头,脸上布满寒霜,“陈家是无辜的牺牲品!他们利用族规漏洞,行此阴损之事,不仅害了陈家,更是在玩弄禁忌之力,稍有不慎,反噬的将不仅是他们自己,更是会波及整个胡家的声誉与安定!那‘惑心珠’碎片的力量,一旦失控或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向李光跃,语气带着诚恳与请求:“老身这一脉,向来主张循序渐进,忌惮一切扭曲心智、操控情感的禁忌力量,与胡十七背后那些激进者理念相左。此次大师介入,对老身而言,正是一个整顿内部、清除隐患的契机。”
“因此,大师欲了断陈家因果,老身及家族正统必全力支持,并会给予陈家远超预期的补偿。”她郑重承诺,随即语气更为低沉,“但老身亦有一个不情之请——”
“三太奶请讲。”
“那柳三,是关键。他知晓内情,且狡诈异常,如今恐已藏匿。而那块‘惑心珠’碎片,更是必须收回的重器!”胡三太奶目光灼灼,“大师若在追查过程中,能发现柳三踪迹,或找到那碎片的线索……万望告知老身。此物不收回,终究是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
李光跃静默片刻,并未立刻回应关于柳三和碎片的提议,而是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直视胡三太奶,问出了那个自接触陈家之事起,便萦绕在他心头最大的疑问:
“三太奶,解惑之前,李某尚有一事不明,亦是李某此番必须追查到底的根源所在。”
他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分量:“胡三礼依附陈家,吞噬福缘,虽属邪道,尚可理解为精怪本性。但,陈家的女儿,身在公门,职位不低,自有国运官气护体,等闲邪祟根本难以近身,更遑论侵蚀其气运,令其官途受阻、身心俱疲。”
他微微前倾身体,一字一句道:“为何胡三礼能无视这皇道国运的庇护,直接侵烛到一位官方人员的根本气运?这,绝非一个被禁锢、实力大损的罪狐,单凭一块惑心珠碎片就能做到的吧?背后是否另有依仗,或某种……专门针对、乃至规避国运压制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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