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坐标:时空断崖边缘,“记忆洪流”外围
秦问天踏入那由记忆与轮回本质构成的朦胧通道后,他的身影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被无尽的信息涡流吞没,消失在那团不断变化的痛苦光团之中。原地,只留下牧魂那具凝实却又淡薄的管理者分身,依旧背对着通道入口,沉默地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然而,就在秦问天进入后不久,这片时空断崖的死寂被另一种存在打破了。
一道平静、温和、却又蕴含着万物枯荣循环之力的气息,如同春日里悄然融化的雪水,无声无息地浸润了这片虚无之地。生命与死亡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在此刻达成完美的和谐与流转,所过之处,连那些破碎时空碎片边缘的“消解”过程,似乎都放缓了一瞬,呈现出一种近乎“自然”的衰亡韵律。
生死神眸,灵汐,降临了。
她没有像秦问天那样隐匿或对抗环境,而是以一种近乎“融入”的姿态出现。她的足下,墨绿色的生命灵光与苍灰色的死亡气息交织,化作一朵缓缓旋转的莲花虚影,托举着她。莲花所及之处,绝对的虚无似乎也拥有了“生”与“死”的短暂概念。
牧魂的分身似乎早已察觉,他并未转身,只是那疲惫麻木的声音在虚无中响起:
“生死权柄的执掌者…灵汐。你也来了。”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更深重的倦怠,“来看一个囚徒最后的挣扎?还是来确保秦问天不会迷失?”
灵汐在距离牧魂分身不远处停下,生死莲花虚影静静悬浮。她绝美的面容上一片宁静,清澈的眼眸倒映着前方那庞大而痛苦的轮回本体光团,以及光团旁那单薄却固执的背影。
“我来,是因为我感知到了‘死亡’的异常淤积,和‘新生’通路的滞涩。”灵汐的声音平和悦耳,如同清泉流淌,“轮回的紊乱,正在影响生死的正常循环。有太多的灵魂碎片卡在往生的路上,也有太多应入寂灭的残响不得安宁。作为生死神眸,我有责任查看源头。”
牧魂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抱歉…是我失职了。我…控制不住。”
他的道歉没有情绪起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反而更显悲凉。一位以执掌轮回为职责的神眸,竟亲口承认自己“控制不住”权柄,这其中的痛苦与无力,难以言喻。
“你看重的,是‘职责’。”灵汐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牧魂分身的背影,看到他灵魂深处那无尽的负担,“你看到的是堵塞的通道,淤积的灵魂,是‘系统’的故障。秦问天进入,是试图修复你这个‘系统’。”
她顿了顿,话锋微转,语气依然平静,却多了一丝穿透力:
“但我看到的,是一个承载了太多‘死亡’(记忆的终结、每一世的终点)却无法真正‘消化’,一个渴望‘新生’(从永恒痛苦中解脱)却找不到出路的…痛苦生灵。”
牧魂分身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生死权柄,司掌的是‘过程’。”灵汐继续道,她身下的生死莲花光芒流转,演绎着萌发、成长、繁盛、衰败、凋零、归于尘土,又在尘土中孕育新芽的永恒循环,“是生命从无到有,再从有归无的完整旅程。我见证每一个起点与终点,但我更关注这之间的‘存在’本身。”
“而你,轮回神眸。”她看向那团包含无数记忆画面的光球,“你司掌的是‘重复’,是‘延续’,是上一段‘死亡’与下一段‘新生’之间的…‘桥梁’。你的职责是确保桥梁畅通,灵魂能带着必要的印记(或净化后的空白)通过,进入下一个循环。”
“但问题在于,”灵汐的声音稍稍低沉,“你把‘桥梁’本身,当成了‘仓库’,甚至…‘刑场’。你不仅管理通行,你还试图保管每一个过客留下的所有‘行李’(记忆),无论它们多么沉重,多么痛苦。你背负起了本应由灵魂在通过桥梁时,自行选择放下或带入下一程的东西。”
牧魂终于缓缓转过身,那双疲惫到极致的眼睛看向灵汐。麻木之下,似乎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
“放下…谈何容易。”牧魂的声音干涩,“那些记忆…那些经历…那些爱过恨过的人…它们不是‘行李’,它们就是…我。每一世,都是真实活过的‘我’。如果我把它们都‘放下’,那‘我’还剩下什么?一个空白的、仅仅负责运转桥梁的…工具?”
这是困扰他万世的根本矛盾:轮回神眸需要保持一定的超然与洁净,以确保轮回通道的客观与顺畅;但他每一世作为“人”的经历,那些炽热的情感、深刻的羁绊,又构成了他自我认知的基石。剥离记忆,如同剥离自我;背负所有,自我终将被压垮。
“所以,秦问天提出的‘归档’,或许是一个方向。”灵汐道,“并非‘放下’,而是‘整理’与‘安放’。将不同的‘你’(每一世的记忆人格)妥善安置,如同将不同的书籍分类存入图书馆。你需要时,可以查阅;不需要时,它们便安静存在,不再时刻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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