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大政殿内的铜炉依旧燃着松木,暖香袅袅中,皇太极望着躬身领命的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方才多尔衮那番对攻明战略的剖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既避开了后金兵力分散的短板,又抓住了大明内部矛盾的要害,让他既赞赏其才华,又暗增几分忌惮。
“十四弟,朕还有一事不明。”皇太极坐回龙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如今我大金三面受敌,察哈尔部林丹汗反复无常,朝鲜又与大明结盟,你为何主张先攻大明,而非先除这两处隐患?”
多尔衮抬起头,目光落在殿中悬挂的战略形势图上,语气沉稳而笃定:“大汗,臣弟以为,察哈尔与朝鲜,皆依附大明而生。朝鲜多年来仰仗大明庇护,若我大金能破大明山海关,直逼京畿,朝鲜见大明无力自保,必然不战而降;察哈尔部虽与大明有摩擦,却也靠大明的岁赐维持实力,一旦大明自顾不暇,断了他们的补给,察哈尔部便如老鹰失了翅膀,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不足为虑。”
他顿了顿,上前一步,手指指向图上蒙古旧道与宁远的位置,继续说道:“若先攻察哈尔或朝鲜,一来会让大明有喘息之机,得以整顿边防;二来我军主力远征,恐遭大明与察哈尔(或朝鲜)夹击,风险太大。不如集中兵力先攻大明——但攻明不能只盯着锦州一城。锦州城防坚固,明军驻守多年,若仅攻锦州,必陷旷日持久之战,劳师疲众,反而不利于我。”
“臣弟的计策是,兵分两路:一路从蒙古旧道绕道,避开明军重兵把守的山海关防线,沿途晓谕大明村落百姓——我军入关,非为劫掠,实为崇祯帝拒不和谈、苛待百姓所致,让百姓怨恨崇祯,而非我大金,如此可减少沿途抵抗;另一路则从宁远出兵,牵制明军主力。”多尔衮的声音愈发洪亮,眼中闪烁着谋略的光芒,“同时采用‘更番法’,待我军战马肥壮之时,增配大炮,两路大军夹击山海关。若山海关久攻不下,便在附近屯兵,招揽大明的流寇——那些流寇本就怨恨明朝官府,若能为我所用,便是攻明的先锋。届时我军驻军通州,静观明军动向,待其懈怠之时,再一举攻破京城!”
这番话,既考虑了军事部署,又兼顾了民心向背,听得殿内贝勒、大臣们纷纷点头称是。皇太极更是抚掌大笑,起身走下龙案,拍着多尔衮的肩膀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墨尔根戴青!有你这等谋略,何愁大明不破,何愁天下不定!”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朗声道:“多尔衮听旨!朕封你为和硕睿亲王,领一百牛录,总领镶白旗兵马,整顿军备,为攻明先锋!望你不负朕望,早日为大金拿下山海关!”
“多尔衮谢大汗恩典!”多尔衮连忙双膝跪地,恭敬地叩首,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握紧——这“和硕亲王”的爵位,这一百牛录的兵权,是他隐忍多年换来的,更是母亲阿巴亥用性命换来的。
皇太极亲自上前,双手扶起他,语气带着几分兄弟间的温情:“十四弟,你要明白,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注:此处为剧情设定,历史上皇太极与多尔衮为异母兄弟,按原文逻辑调整),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金的未来,离不开你我兄弟携手,更离不开诸位贝勒大臣的齐心协力。”
“臣弟明白!”多尔衮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臣弟愿为大汗扫清一切障碍,哪怕战死沙场,也绝不退缩!”
殿内众人见状,纷纷上前祝贺多尔衮封王,一时间,大政殿内满是欢声笑语,唯有多尔衮心中清楚,这欢声笑语背后,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夜色渐深,盛京的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唯有正白旗大营的中军大帐内,还亮着灯火。帐外的亲兵握着长矛,警惕地守在门口,帐内,多尔衮正对着一张山海关地形图出神,手指在图上的关隘处反复摩挲,仿佛在推演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十四哥!我可是把你一顿好找!”帐门被猛地掀开,多铎提着一个酒袋,兴高采烈地闯了进来,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府?阿济格哥、齐尔哈朗他们都在府里等着呢,要给你庆贺封王!”
多尔衮放下手中的地图,抬头看向多铎,语气平淡:“有什么可庆贺的?不过是多了个爵位,多了些兵权罢了。”
“这还不够?”多铎把酒袋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红着脸喘着粗气,不时打个酒嗝,“你可是八哥继位以来,第一个被封和硕亲王的贝勒!父汗活着的时候就最疼你,八哥当了大汗也这么看重你,这难道不好吗?”他年纪尚轻,心思单纯,只看到了多尔衮封王的荣光,却没察觉到兄长眼底深处的阴霾。
多尔衮看着他天真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好吗?这一切好吗?若不是母亲被逼殉葬,若不是八哥皇太极伪造遗诏,夺了本该属于他的汗位,他如今岂止是“和硕亲王”?他默默在心里念道:“这一切,都是额娘用她的死换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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