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远的高烧反反复复，烧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这三天三夜，林小溪几乎没有合过眼。
白天，她守在病床边，一边盯着输液瓶，一边用手机和电脑处理舆情。那个“演训扰民”的不实视频，背后牵扯出了一个专门抹黑军队的网络团伙，她带着舆情小组的人，连夜梳理证据链，联系平台下架不实内容，发布官方声明，还制作了一系列科普演训意义的短视频，一点点扭转舆论风向。
晚上，她就趴在床边的小桌子上，修改“涉军舆情智能应对系统”的方案终稿。这份方案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的心血，明天就要提交给首长审议，容不得半点差错。
王嫂每天都来帮忙送饭、照看孩子，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小溪，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要不跟单位请个假吧？”
林小溪摇摇头，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粥：“不行，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请假。”
她不是不想歇，是不敢歇。舆情战场瞬息万变，她多歇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被动；方案提交迫在眉睫，她多拖一秒钟，就可能影响后续的试点推进。
更何况，她是全军最年轻的少校，是别人口中“靠流量上位的花瓶”。她必须用实力证明自己，证明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她是陆铮的妻子，而是因为她配得上。
第三天下午，陆怀远的精神好了很多，能坐在病床上玩积木了。林小溪刚松了口气，手机就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林小溪！你告诉我，怀远住院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要不是王嫂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林小溪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颤，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妈，我怕您担心。”
“担心？我现在不止担心，我还心疼！”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陆铮呢？他在哪？他就不能回来帮帮你吗？”
“妈，他在演习，走不开。”
“演习演习！他心里只有演习，只有他的部队！”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溪，妈当初就不赞成你嫁给他，军嫂不好当，你偏不听。你看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孩子病成这样，你一个人扛着，你图什么啊？”
林小溪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些天积压的委屈、疲惫、焦虑，在母亲的质问声中，瞬间溃不成军。
她背过身，对着墙壁，压低声音哽咽道：“妈，我不后悔。陆铮他是军人，他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我是他的妻子，我理解他，也支持他。”
“理解？支持？”母亲冷笑一声，“你理解他，谁理解你？你支持他，谁支持你？你看看你，累得都快站不稳了，你还要强撑到什么时候？”
林小溪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身后，陆怀远拿着积木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不乖，惹你生气了？”
林小溪连忙擦去眼泪，蹲下身，抱着儿子柔软的小身体，声音沙哑：“没有，妈妈没有生气，妈妈是太高兴了，我们怀远终于好起来了。”
怀里的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哭，怀远会乖乖的，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保护妈妈。”
林小溪抱着儿子，眼泪掉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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