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工的哨声一落，苏念棠的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她强装镇定跟着家人回家、吃饭、洗漱，全程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纸条上的字迹，还有酒心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的醇香。
周秀英见她有些恍惚，只当是秋收累着了，催她早点歇着。等家人都睡熟，苏念棠躺在炕上，听着身旁母亲均匀的呼吸，却毫无睡意。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无名指的银戒上，泛着柔润的光。
她悄悄起身，从空间里取出剩余的牛肉干，用油纸包好新做的枣泥糕，想了想，又特意装了一小瓶灵泉水。收拾妥当后，她像只灵巧的猫儿，悄无声息溜出家门。
夏末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人舒爽。苏念棠沿着小路往村后河边走，心跳随脚步越来越快。月光拉长她的影子，四周静得只剩虫鸣蛙叫。快到河边时，她远远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已等在那里——背对着她，面朝潺潺河水，月光洒在宽阔肩背上，像披了层银纱。
听到脚步声，陆劲洲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轮廓比白天柔和，看向她的眼眸深邃，里面清晰映着她的身影。“来了。”他声音比平时低沉，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苏念棠走到他面前，脸颊发烫，把布包递过去，声音小小的：“给你的……回礼。”
陆劲洲接过打开，看到牛肉干、枣泥糕，还有个小瓶子。他拿起瓶子：“这是什么？”
“是……是水。”苏念棠有些不好意思，“加了点老神仙给的‘仙露’，喝了解乏。”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解释灵泉水。
陆劲洲深深看她一眼，没追问，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甘冽清甜的滋味涌入喉咙，带着奇异的舒适感，一天的疲惫仿佛被洗去大半。他眼中闪过丝讶异，很快归于平静：“很好喝。”
两人在河边石头上坐下，隔着点礼貌的距离。气氛安静，却流淌着无需言语的默契与甜腻。“今天李彩凤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陆劲洲忽然开口。
苏念棠摇头：“我没在意，她就是那样的人。”
“嗯。”陆劲洲应着，目光落在她手指的银戒上，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霸道：“以后，有我。”
简单四字像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苏念棠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从布包里拿出块牛肉干递给他：“你再尝尝这个，新做的，好像比上次入味。”
陆劲洲接过没立刻吃，看着她忽然问：“巧克力，喜欢吗？”
苏念棠脸“轰”地红透，点头如捣蒜，声音细若蚊呐：“喜欢……很好吃。”想起酒心在口中爆开的滋味，心里也泛起甜意。
“喜欢就好。”陆劲洲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把牛肉干放进嘴里慢慢嚼，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灼热。
苏念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你外公做的酸菜鱼真好吃。”
陆劲洲顿了顿，低声道：“嗯，他手艺不错。”他没说那鱼是今早去公社河边蹲守好久才钓到，又特意去跟会做酸菜鱼的人家现学的——有些事，做了就好，不必宣之于口。
他看着月光下她白皙柔美的侧脸，看着她因紧张微微颤动的睫毛，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越来越强。但他知道现在不行，会吓到她。
他克制地移开目光，从口袋掏出铁皮盒，里面没有糖和戒指，只有张折叠的工业券。“这个，你拿着。”他递过来。
苏念棠愣住了——工业券比布票还难弄，能买暖水瓶、脸盆，甚至自行车缝纫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连忙摆手。
“拿着。”陆劲洲语气不容拒绝，把券塞进她手里，“快入冬了，买个暖水瓶方便。”他顿了顿，补充道：“算是我……提前给的聘礼之一。”
“聘礼”两个字像带了电流，瞬间窜遍苏念棠全身。她握着轻飘飘却沉甸甸的工业券，手心发烫——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陆劲洲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浅却真实地漾在嘴角。“吓到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丝难得的揶揄。
苏念棠回过神，红着脸瞪他一眼，却把工业券小心收好，小声嘟囔：“谁……谁吓到了……”
看着她口是心非的娇俏模样，陆劲洲喉结滚动，终是没忍住，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飞快地擦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
那触感一瞬即逝，带着他指尖的微凉与薄茧的粗粝，却像火星溅入油锅，在苏念棠脸上燃起燎原之火。
“回去吧，不早了。”他收回手站起身，声音恢复沉稳，仔细听却能辨出丝沙哑。
苏念棠捂着被碰过的脸颊，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晕乎乎点头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步，默不作声往回走。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交汇。到了苏家院墙外，陆劲洲停下：“看你进去。”
苏念棠回头看他——月光下他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注视着她。心里一暖，她朝他轻轻挥手，敏捷翻过矮墙溜回院子。
背靠着冰凉的土墙，她还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手指的戒指、口袋的工业券、脸上残留的触感……都在提醒她，今晚不是梦。
她偷偷探出头，看到那个高大身影还站在原地，确认她安全后，才转身融入夜色。苏念棠捂着发烫的脸无声笑了——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谈起恋爱竟这般霸道又细心，笨拙却真诚。
看来，她得开始认真攒“嫁妆”了。空间里的东西，要想办法一点点合理化，变成他们小家的启动资金。这七十年代的恋爱，谈得既刺激，又满是对未来的踏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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