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秋阳正好,透过“蓝韵旗袍”院中的梧桐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错落的光影,像极了手工刺绣里疏密有致的针脚,细细碎碎,却又带着浑然天成的韵律。院子里弥漫着桂花与香草交织的香气,甜糯中裹着清冽,还夹杂着一丝新木料特有的清香——那是杨子辰正带着两个临时找来的帮手,在闲置的大房间里安装新的工作台。锛子凿子的轻响此起彼伏,时而清脆如铃,时而沉闷如鼓,与院外偶尔掠过的鸟鸣交织在一起,为即将开启的旗袍培训班做着最后的准备,也为这秋意渐浓的院落添了几分烟火气。
孟云站在工作室的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沿上雕刻的缠枝莲纹样,目光却落在手中捧着的那块云锦之上。这是苏婉清特意寄来的料子,说是听闻“蓝韵”要参加全国旗袍设计大赛,特意挑选了压箱底的珍藏相赠。云锦展开时,整个工作室仿佛都被点亮了,色泽艳丽却不俗气,如同浸了月光的宝石,在秋阳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中心位置,一幅孔雀开屏的图案栩栩如生,孔雀的尾羽用金线银线层层叠叠绣制而成,流光溢彩,每一根翎羽的纹路都清晰得仿佛能触到真实的绒感,边缘还点缀着细小的珍珠色丝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又璀璨的光晕。
这块云锦质地厚重却不失柔软,入手微凉,带着江南丝绸独有的温润质感,指尖划过之处,仿佛能感受到千年丝绸文化沉淀下来的温度。孟云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布料上跃跃欲飞的孔雀,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她将云锦轻轻搭在手臂上,转身走到宽大的梨花木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展开。孔雀开屏的图案恰好占据了云锦的中心位置,左右对称,姿态舒展,尾羽层层叠叠向外延展,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布料的束缚,在工作室里翩翩起舞。
“这块云锦真是绝了,苏会长也太慷慨了。”叶知秋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走进来,青瓷茶杯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茶香混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她的目光一落在云锦上,便再也挪不开了,眼神里满是赞叹与惊艳,“别说参赛了,就算是直接做成展品摆在博物馆里,也足够惊艳众人。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设计,才能不辜负这上好的料子,毕竟这么好的云锦,稍微设计不当,就是暴殄天物。”
孟云点点头,指尖沿着孔雀的翎羽边缘轻轻划过,感受着丝线交织的肌理:“苏会长说这次比赛的主题是‘传承与创新’,我们既要保留传统旗袍的韵味,把老祖宗留下的手艺精髓体现出来,又要融入现代设计理念,符合当下的审美潮流,还要结合‘蓝韵’一直以来的清雅特色,这确实需要好好琢磨。”她沉吟着,目光在云锦上来回流转,试图从那绚烂的图案中寻找灵感,“孔雀象征着吉祥与高雅,本身就很适合传统旗袍的定位,但如果只是做一件常规的立领斜襟、盘扣收腰的传统旗袍,又显得有些保守,不够有新意,恐怕很难在众多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
叶知秋放下茶杯,凑到工作台前,手指在云锦边缘比划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灵光:“要不我们试试做一件斜襟改良旗袍?保留传统的手工盘扣和精致立领,这是旗袍的灵魂,不能丢。但裙摆可以改得更灵动一些,比如做成不规则的下摆,左边长右边短,或者前短后长的样式,这样行走的时候,裙摆摇曳,能更好地展现云锦的光泽和孔雀图案的层次感。袖口也可以做些文章,不用传统的窄袖,改成微喇的七分袖,再用镂空的手法绣上几枝小巧的桂花纹样,既呼应了咱们‘秋韵匠心’的培训班主题,也和‘蓝韵’院子里满院的桂花贴合,一举两得。”
“镂空绣?”孟云眼前一亮,这个想法恰好击中了她心中隐约的方向,“这个思路很不错,镂空绣能增加旗袍的通透感,不会让厚重的云锦显得沉闷。但有个问题,镂空绣对工艺要求很高,而且不能破坏云锦本身的图案美感,尤其是孔雀尾羽的边缘,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显得杂乱。另外,盘扣的设计也得好好琢磨,得和孔雀图案搭配协调,不能太突兀,也不能太普通,要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才好。”
“沈叔肯定有办法。”叶知秋信心满满地拍了下手,语气里满是信赖,“沈叔做银饰的手艺出神入化,上次给咱们做的梅花银扣,细节处理得比真梅花还精致。说不定他能设计出一款孔雀造型的银质盘扣,既保留传统盘扣的形制,又融入孔雀的灵动姿态,精致又能和云锦的图案完美呼应,绝对能成为整件旗袍的亮点。”
两人正为这个想法兴奋不已,沈叔拿着一枚刚做好的银质梅花扣走进来,银扣在他掌心泛着柔和的冷光,花瓣的纹路清晰立体,边缘还做了细微的做旧处理,更显古朴雅致。他一眼就看到了工作台上的云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快步走到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云锦的边缘,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这就是苏会长寄来的云锦吧?果然名不虚传,这般色泽,这般绣工,真是块百年难遇的好料子!”他反复摩挲着云锦的质地,眼神里满是珍视与赞叹,“你们这是在琢磨参赛作品的设计?我刚才在外面就听见你们讨论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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