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那片被墨将饮鬼气笼罩的阴森之地,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萧于归靠在副驾驶座椅上,脸色依旧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枚沈赤繁给他的胸针,在抵御物理层面的鬼气侵蚀上或许有效,但对于那种直透灵魂扭曲精神的负面能量场,它的防护显得杯水车薪。
墨将饮失控的鬼气声无息地渗透进来,它并非带来直接的痛苦,而是像滴入清水中的浓墨,迅速污染放大着萧于归内心深处潜藏的所有负面情绪。
对沈赤繁的、对墨将饮的、对那个诡异精神病院的、对未知一切的恐惧。
被卷入这场非人旋涡、被当成提线木偶般摆布、被随意带往那种恐怖之地、生命如同草芥般随时可能被碾碎的愤怒。
还有深深的委屈,以及无法摆脱的无力感和绝望。
甚至更多更复杂的。
这些情绪平时都被萧于归用强大的心理调节能力和职业素养死死压制着,包裹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
但此刻,在鬼气的催化下,它们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在鼓膜上,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对抗精神上那濒临崩溃的撕裂感。
沈赤繁专注地开着车,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身旁几乎缩成一团的萧于归。
那双暗红的眼底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丝毫要出手驱散那点残留鬼气的意思。
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精神世界正在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在观察。
这种崩溃,往往能剥离一切伪装,暴露出最核心最真实的想法和状态。
这正是他需要的。
车子平稳地驶入酒店地下车库,停在了专属车位上。
引擎熄火,车厢内只有萧于归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赤繁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了车门,冰冷的车库空气瞬间涌入。
“下车。”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往常。
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点燃引信的最后一颗火星。
积蓄到顶点的所有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萧于归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车门外的沈赤繁,那眼神里充满了血丝,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疯狂。
“下车?”萧于归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破音,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让我下车?!沈赤繁!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地下车库冰冷的墙壁间回荡。
“你把我带到那个鬼地方!去见那个……那个疯子!那个怪物!”他指着精神病院的方向,手指都在哆嗦,“那是什么地方?!那些人……那些东西!还有那个墨将饮!他身上那鬼气……那感觉……我差点死在那里!你知道吗?!我差点被冻死!被吓死!被那些鬼东西撕碎!”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遍全身,愤怒的火焰却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烧得他口不择言。
“你就是个煞神!沈赤繁!走到哪里都带着灾难!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东西?!青尘上仙?无烬?怪物!全都是怪物!”
“你也是!你比他们更像怪物!”
“怪物”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绝望的控诉。
“我招谁惹谁了?!我就想好好拍我的戏!当我的顶流!我不想掺和进你们这些非人的破事里!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卷进来?!凭什么我要面对这些?!”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让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眼眶也瞬间红了,“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沈赤繁!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所有的从容算计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最原始狼狈的嘶吼和质问。
身体因为激动而前倾,几乎要扑到沈赤繁身上,却又被对方那冰冷平静的气场死死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宣泄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沈赤繁就站在车门外,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暗红的眼眸,如同深渊般不起波澜,清晰地映出萧于归此刻失控狼狈的模样。
那一声声充满恐惧和愤怒的“煞神”“怪物”,落在他耳中,非但没有激起丝毫怒意,反而让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意。
在纯白世界,“煞神”意味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怪物”更是对顶尖强者破坏力和生存能力的最高赞誉。
他早就习惯了这些称呼,甚至还有点喜欢“怪物”这个标签。
萧于归此刻的爆发,虽然混乱,却无比真实地展现了他精神承受的极限阈值和他对自身处境的认知,以及他对“非人”圈子的恐惧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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