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某处安全屋内。
沈赤繁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坐在椅子上。
他发现,那种被曲微茫灵力暂时压下去的烦躁,在独处时又有悄然复燃的趋势。
手腕上那枚银色剑穗散发着清冷的光,像一道无形的堤坝,拦住了大部分汹涌的暗流,但堤坝之下,潜流依旧涌动。
他需要一点别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一点不会像外界那样嘈杂,但又足以占据一点他心神的东西。
他打开一个盒子,指尖探入,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玉佩。
正是那块封存着闻人雪的血玉佩。
沈赤繁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抹,一缕暗红色能量注入其中,如同血丝。
霎时间,安全屋内的光线似乎黯淡了几分,温度也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开阴冷气息。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自玉佩中袅袅升起。
那是一个男子的虚影,换了一身宫装长袍,墨发如瀑,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肤色是一种。
闻人雪飘浮在半空中,虚影摇曳,如同水中的倒影。
他似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虽然是被强制修养的)似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闻人雪先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便落在了沈赤繁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妖冶却冰冷的笑容,声音幽幽。
“夫君……今日怎有闲暇,召我出来?”
那声“夫君”叫得百转千回,带着无尽的缠绵与嘲弄。
沈赤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于这鬼物的称呼和作态早已习惯。
“闷。”
沈赤繁言简意赅,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闻人雪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却带着鬼气森森的回音:“呵呵……夫君手握生杀大权,脚踏万千尸骨,也会觉得闷?”
他飘近一些,虚影几乎要贴在沈赤繁身上,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无处发泄,才想起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旧人’?”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试图撩拨,窥探沈赤繁的心绪。
虽然讽刺都快溢出来了。
沈赤繁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闭上了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仿佛真的只是找他出来“解闷”,并不打算深入交流。
闻人雪却不依不饶,他绕着沈赤繁飘了一圈,虚影在他耳边停下,吐气如兰,却是冰寒刺骨:“夫君眉头紧锁,煞气内敛却躁动不安……看来,这次的麻烦不小啊。”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诱惑力,如同恶魔的低语。
“何必如此烦恼?依我看,这世间烦恼,皆因活物太多,心思太杂。”
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似乎想触碰沈赤繁紧蹙的眉心,但在距离皮肤还有寸许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
闻人雪不以为意,继续用那种幽幽的腔调说道:“既然碍眼,既然不听话……那便,杀光他们好了。”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内容却血腥残酷到了极致。
“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要知道沈赤繁杀人可是能称得上“屠戮”的,闻人雪思及此处,声音里便带了一种病态的兴奋和追忆。
“这现实世界,与那些世界又有何不同?不过是更大的牢笼罢了。”
“既然规则令人不快,那就打破它!既然生灵令人烦躁,那就清除他们!”
“以夫君您的力量,这并非难事……”
他喋喋不休地灌输着极端毁灭的念头,试图将沈赤繁引向更疯狂的道路。
作为厉鬼,混乱、死亡和绝望才是他最喜欢的食粮。
沈赤繁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闻人雪能感觉到,自己这些话并非全无效果,对方周身那压抑的煞气似乎又隐隐躁动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沈赤繁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另一只手腕上那枚银色的剑穗。
冰凉的触感,纯净的灵力波动,如同清泉流过焦土。
沈赤繁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他没有睁眼,只是摩挲着那枚剑穗,仿佛在确认它的存在,然后,用一种近乎自语的低沉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静心。”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闻人雪:“…………”
沈赤繁疯了吧?
安全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闻人雪瞪着沈赤繁,尤其是他手腕上那个散发着讨厌的纯净灵力的剑穗,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憋屈。
这算什么?
他堂堂千年厉鬼,煞费苦心地蛊惑人心,结果对方就回了他一句“静心”?!
这感觉就像他精心调配了一桌血腥盛宴,结果客人只喝了口清茶就说“饱了”。
简直是对他业务能力的侮辱!!!
侮辱!
沈赤繁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闻人雪的郁闷。
他依旧闭着眼,但周身那股被厉鬼话语引动的躁动煞气,却在那枚剑穗的清冷灵力影响下,真的渐渐平息了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