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经阁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清冷的月辉洒在连绵的殿宇与山道上，给白日里喧嚣的宗门披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小十望着剑堂方向那几处还亮着灯光的院落，心中犹豫不决。
该去找苏玄哥问问吗？
青衣人既然提到了苏玄哥，想必苏玄哥应该知道些什么。
只靠查到的那些零碎信息还拼不出小十想要的真相，玄黄剑体、镇岳帝君、轮回转世......这些信息不断在他脑海中翻腾。
早在青冥林的时候，苏玄哥就能模拟出他们每个人的剑意，当时他也没太在意，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好过问。
但越是了解，小十就越觉得不可思议，每个人的剑道都需要心念通达才可衍生出剑意，怎么可能有模拟他人的“意”的手段呢？
可万一......这些猜测是错的呢？万一问出口，触及了苏玄哥不愿提及的秘密，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小十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一旦踏入，便再也回不了头。
他在石阶上站了许久，夜风吹动着他的衣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需要知道真相。既然他修炼了《镇岳九式》，说明已经卷入了这个庞大的因果中，他需要知道真相。
他迈开脚步，朝着苏玄所居的小院方向走去。
院中那棵老树被月光撒下一捧银沙，小十走到院门前轻轻叩门。
苏玄从修炼中悠悠转醒，探查到是小十后，起身出来将门打开。
“小十？这么晚了，有事吗？”苏玄疑惑道。
平日里小十几乎不会来他这边，今日深夜到访，让苏玄有些惊讶。
“我......”小十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站在门口支支吾吾的。
“先进来吧。”苏玄侧开身，请小十进去。
院内，苏玄走到老树下的石桌上，将上面的棋盘棋子收拾好，抬手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业火将院子点亮，转而坐下沏了一壶茶。
小十看到苏玄的动作，神情微微一怔。
“坐。”苏玄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给两个茶杯斟上热茶，“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小十坐下，接过茶杯，感受着透过瓷壁传来的温热。
他看了一眼苏玄，后者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有神，根本不像剑意受挫的样子。
“哥，你的伤......”
“无碍，在慢慢恢复。”苏玄笑了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倒是你，从熔火深渊回来，还没好好跟你聊聊。听说你带回来一只小地龙？”
小十点头，将怀中的安岚小心抱出。
小家伙被惊醒，迷迷糊糊地“啾”了一声，看到苏玄，先是缩了缩脖子，但嗅到对方身上并无红莲业火的灼热气息，又好奇地探出头。
苏玄仔细看了看安岚，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赤金鳞片......这血脉确实不凡。地龙对地脉感知天赋异禀，于你修炼《镇岳九式》大有裨益。”
“嗯。”小十将安岚收回玉牌中，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
“哥，我今晚去了一趟藏经阁。”
苏玄抬眼看向小十，手中沏茶动作不停，“哦？可是去寻了些功法？”
苏玄以为小十有和他一样的想法，丝毫不奇怪。
“我查了《镇岳九式》的来历。”小十直视着苏玄，“查到了......玄黄剑体。”
“玄黄剑体？”苏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惊讶道，“还有呢？”
“还有镇岳帝君，还有......轮回转世，上古剑体。”小十缓缓说道，仔细观察着苏玄的表情。
苏玄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息，才轻声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我还查到，《镇岳九式》可能源自第三世玄黄剑体镇岳帝君，而这位帝君，据说是某位至强者轮回转世中的一世。”
小十顿了顿，声音压低，
“哥，三年前我们在鬼市，出手救下我们的那位前辈......又出现了，也正是因为他，我也才能活着回来，临走时，他告诉我《镇岳九式》的事情，而且他让我......来问你。”
院中一时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玄没有回答，他仰头望向月亮，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小十，眼神复杂。
“小十。”苏玄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神秘，“你相信......轮回吗？”
小十一愣，迟疑道，“仙界确有转世重修的说法，但都不再有前世的记忆。”
“轮回，是存在的。”苏玄一字一句道，“而且，有人......正在经历一场横跨八世的轮回。”
小十的心猛地一跳，惊疑地看着苏玄。
“你查到的信息，大部分是真的。”苏玄继续说道，
“上古之时，确有一位至强者，因故兵解，神魂携本源轮回转世，每一世皆会觉醒一种无上剑体。
第一世为混沌剑体，第二世太虚剑体，第三世......便是你查到的玄黄剑体，镇岳帝君。其后还有无生剑体、劫灭剑体、星穹剑体、焚世剑体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深看向小十，继续说道，
“第八世，无相剑体。”
小十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无相剑体......第八世......他猛地看向苏玄，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在脑中炸开。
苏玄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是我。”
两个字，轻如蚊蚋，却重若千钧。
小十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半晌才发出声音：“大哥......你......你是那位轮回者的第八世？无相剑体？”
“是。”苏玄倒掉冷掉的茶水，重新沏了一杯，
“但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有他们的记忆。”
“那焚世剑体......是红莲业尊？”小十难以置信道。
苏玄点点头，看向小十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修炼的《镇岳九式》，是镇岳帝君的核心传承之一。你能得到它，修炼它，并且得到地脉认可，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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