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维生舱内，江辰的眼睛缓慢地眨动着，似乎还不适应光线。他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来回移动，最终定格在我身上。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语...馨...他的嘴唇微动，声音通过舱内的通讯器传来，虚弱得如同耳语。
林晓的配枪仍然指着维生舱，但她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你昨天还在实验室...
（小心！）意识体的警告如冰锥刺入我的脑海。（饕餮的伪装无懈可击！）
我没有回应意识体，而是向前迈了一步。在我的感知中，江辰散发出的意识频率微弱却真实，带着一种被长期囚禁后特有的麻木与绝望。但这真的是他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江辰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一直...都在这里。从三个月前...那场之后...
林晓猛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震惊。三个月前，正是江辰开始表现出异常的时候。
说清楚。我冷静地要求，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感知门外的动静。清道夫已经到了门外，但我能到他们在谨慎地评估情况，暂时没有强行突破的迹象。
那根本不是意外...江辰的声音断断续续，是他们...清道夫...在我发现衔尾蛇系统的真相后...把我转移到了这里...
他的目光转向周围的仪器：这个维生舱...不仅是维持我的生命...更是一个意识提取器。他们...在抽取我的知识...关于心灵疗愈底层架构的知识...
（他在说谎！）意识体激烈地反驳。（我能感觉到他意识的扭曲！）
但我抬起手，示意意识体稍安勿躁。在我的感知中，江辰的意识流虽然微弱，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纯净——太纯净了，纯净得不像一个被长期囚禁的人应有的状态。
证明你是真的江辰。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是一个只有我和真正的江辰才知道的细节。
维生舱内，江辰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我们从未在现实中见过面，语馨。你记忆中的那些会面，都是植入的虚假记忆。
这个答案让我的血液瞬间冰冷。
什么？林晓失声惊呼。
你的父亲...林远山博士...江辰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他预见到了这一天。他在系统深处埋下了保护程序...我就是那个程序的...守护者...
他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维生舱的指示灯突然疯狂闪烁：他们...要强行突破了...听着，Ω-0不仅是安全屋...更是通往衔尾蛇核心的...后门...
门外传来金属切割的声音，清道夫开始行动了。
密码...江辰用尽最后力气说道，是你父亲最爱的那首诗...的第三行...
话音未落，维生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辰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缓缓闭上，仿佛突然失去了意识。
他怎么了？林晓紧张地问。
我注视着维生舱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内心波涛汹涌。无论这个江辰是真是假，他刚才透露的信息都太过重要。
（他在引导我们去核心区域！）意识体警告道。（这是陷阱！）
也许是，我在心中回应，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门外的切割声越来越近。林晓已经举枪对准门口，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突然注意到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在我增强的感知中，它正散发着与父亲留下的相同的频率。
晓晓，我轻声说，掩护我十秒钟。
在她困惑的目光中，我走到面板前，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爱的那首诗：
意识如海深不可测
记忆似沙数不胜数
真实藏于虚妄之海
我输入了第三行的第一个字。
面板应声亮起。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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