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河激流裹挟着墨辰极一行人,在绝对的黑暗中不知奔涌了多久。
墨辰极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星辰之力护住心脉,右手死死攥着庭扉之钥,左手则抓着雷斧的肩甲——这位独臂壮汉另一只手还拎着几乎溺毙的周福。山雀与老猫等人在后方随波逐流,众人如断线风筝般在湍急水道中翻滚碰撞。
前方忽然出现一丝微光。
不是萤石或星辰的光芒,而是……天光!
“准备!”墨辰极嘶声吼道,声音在隆隆水声中几不可闻。
下一秒,失重感猛地袭来!
他们被暗河出口的巨大落差抛出,如同一把撒出的石子,伴随着轰鸣水声坠入下方一个宽阔的深潭!
噗通!噗通!
众人接二连三砸入水中,冰冷刺骨。墨辰极奋力浮出水面,抹去脸上水渍,急遽环视四周。
这是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巨大水潭,三面环崖,崖壁高耸,有明显开凿痕迹。唯一出口是水潭下游一条五六丈宽的人工河道,河水浑浊湍急,两岸筑有石堤。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但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借着微光,能看到河道延伸向远处一片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煤烟和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属于人类大规模聚居地的混杂气息。
他们竟被暗河冲到了一处显然有人类活动的区域边缘!
“咳咳……这……这是哪儿?”周福趴在岸边一块石头上剧烈咳嗽,吐出几口浑水。
“都上岸!清点人数!”墨辰极率先游向岸边,身手矫健地跃上石堤。
众人狼狈爬上岸,清点之下,又少了一人——是在暗河中撞击到暗礁昏迷,被冲散了。剩下十人,个个精疲力竭,伤痕累累,湿透的衣物在凌晨寒风中迅速结起冰碴。
雷斧单臂拄着斧头,脸色因失血和寒冷而苍白,却仍强打精神警戒四周。山雀迅速检查箭囊——箭矢损失大半,弓弦也泡得松软。老猫则已悄无声息地摸到石堤边缘,观察下游那片建筑群。
“像个镇子……或者矿区。”老猫压低声音回报,“有灯火,不少。能看到了望塔的影子,墙垒看起来挺坚固。不是荒废的地方。”
墨辰极皱眉。他们这副模样,又带着明显的外来者气息和精良装备(尽管破损),贸然进入任何人类聚居点都极易惹来麻烦。渡鸦营的追兵虽暂时甩脱,但对方有组织有装备,未必找不到这里。还有那岩石巨怪……
他摸了摸怀中的庭扉之钥和新得的皮质卷轴、金属薄片。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地方休整、疗伤、研究新获信息,并确定下一步方向。
“不能进城。”墨辰极作出判断,“先在附近山林隐蔽处落脚。老猫、山雀,你们去探探那镇子的虚实,弄清楚是什么地方、谁控制、有无渡鸦营活动的迹象。一个时辰内返回。”
“雷斧,带人寻找合适的藏身地,要有退路,能观察河道和镇子方向。”
“周福,你跟我来,辨认方位。”
众人领命分头行动。
墨辰极带着周福攀上水潭旁一处较高的崖坡。天色渐亮,视野开阔起来。只见那镇子(或者说堡垒)坐落于两山夹峙的谷地中,依托河道而建,占地颇广。能看到高耸的烟囱冒着黑烟,隐约传来金属撞击声和蒸汽机的轰鸣。镇外有大片被开垦的田地,但多数荒芜。围墙上有巡逻的人影,几座了望塔上架设着类似弩炮的装置。
更远处,群山连绵,其中一座山峰的形状……
墨辰极心中一动,取出那枚得自星核传递信息的坐标金属片(非新获蓝图),对照远方山势。庭扉之钥微微发热,传来确认的共鸣。
“那里……”墨辰极指向东北方向一座如剑指天的孤峭山峰,“就是‘北辰之矛’坐标指向的区域。距离……大概八十到一百里。”
周福顺着方向看去,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是‘断剑峰’!就在‘黑石隘’后面!可……可那地方去不得啊!”
“为何?”
“黑石隘是‘铁骸帮’的地盘!那帮家伙控制着通往北邙故道深处和几个旧矿区的要道,凶悍得很,据说有好几百号人,有枪有炮,连渡鸦营都不太敢轻易招惹他们!”周福声音发颤,“而且断剑峰附近邪门得很,老矿工都说那里地下有‘脏东西’,进去的人经常发疯或者失踪……”
铁骸帮?黑石隘?
墨辰极记下这些名字。看来要前往断剑峰寻找北辰之矛线索,免不了要和这地头蛇打交道。
一个时辰后,老猫和山雀带回更详细的情报。
“镇子叫‘铸铁堡’,是个以冶炼和武器作坊为主的定居点,大概有两三千人。控制者是个叫‘韩公’的老头,以前是昶朝的军械匠师,大灾变后拉拢一帮工匠和护卫占了这里,自产自销,也跟周边势力做交易,算是中立偏保守。”老猫汇报道,“墙高沟深,守卫森严,外来者进城要严格检查,扣押武器,抽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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