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巅的夜风,终于吹散了鏖战残留的血腥与魔煞,只余下清冽的草木气息,混杂着星辰之力的淡淡光晕,萦绕在山巅的每一寸土地。那道深不见底的陨星深坑旁,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颀长,映在坑壁的碎石上,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六大宗门的弟子们早已带着伤员下山休整,山巅只余下黄振龙、上官燕、林婉儿与瑶池圣女四人。篝火堆旁,架起的野炊架上正煨着一陶罐灵泉煮的药膳,乳白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氤氲的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药香,驱散了夜寒,也抚平了众人眉宇间的疲惫。
黄振龙靠在一块半倚的青石上,身上的破损衣衫已被换下,换上了一身青云剑宗的青色劲装,只是胸前那道划开的伤口虽已用瑶池圣女的百花玉露膏愈合,却依旧隐隐作痛。他垂眸看着掌心那枚残存的青云仙宗玉佩碎片,碎片约莫指节大小,青光流转间,依旧能感受到其中微弱却坚韧的传承之力。引星坠魔之术的反噬尚未完全消退,他体内的罡元还带着一丝滞涩,可丹田之内,那股融合了星辰之力与龙脉之气的武圣境中期修为,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雄浑沉稳。
“尝尝这个,百花谷的玉髓莲子羹,最是滋补神魂。”瑶池圣女端着一碗温热的羹汤递到他面前,素白的手指捏着玉碗边缘,指尖还沾着一点药粉。她今日一战,化罡境巅峰的仙力消耗大半,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却依旧笑意温和,“陨星之力淬炼肉身虽好,却也霸道,这羹汤能帮你温养经脉,化解残留的星力戾气。”
黄振龙抬手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道了声谢,舀起一勺送入嘴中,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一股暖流顺着喉间涌入丹田,原本滞涩的罡元竟顺畅了几分。他抬眼看向瑶池圣女,拱手道:“此番若非圣女出手相助,引星坠魔之术未必能成,青州百姓,当谢圣女大恩。”
瑶池圣女摆了摆手,眸光落在深坑中那片依旧闪烁的星辰光点上,轻声道:“守护青州,本就是百花谷的职责,算不得什么大恩。倒是你,黄少主,以武圣境初期修为,敢以性命祭阵,这份魄力,放眼青州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一旁的林婉儿正坐在篝火旁,细心地擦拭着黄振龙那柄破损的清风剑。剑身之上,数道深可见骨的裂痕纵横交错,剑穗也已断裂,不复往日的灵动。她听到两人的对话,抬眸看向黄振龙,眼中满是后怕与心疼:“振龙,以后再也不许做这种傻事了。引星坠魔之术凶险万分,若是稍有差池……”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便已带上了一丝哽咽,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黄振龙心中一暖,放下玉碗,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微凉的指尖:“放心,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目光掠过林婉儿,落在了篝火另一侧的上官燕身上。
上官燕正盘膝而坐,手中握着那柄凤血剑,剑身赤色流光婉转,映亮了她清冷的眉眼。她一身玄色劲装,衣袍上的血渍虽已洗净,却依旧能看到几处破损的痕迹,露出的皓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赫然在目——那是今日抵挡魔帝魔爪时,被魔焰灼伤的印记。她垂眸看着剑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影,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剑意,疏离却又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自山巅重逢后,她便一直这般沉默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又随时准备着为他挡下一切风雨。
黄振龙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黑渊谷雨夜的缱绻缠绵,苍梧山巅的并肩浴血,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得如同昨日。他知道,上官燕对他的情意,早已超越了主仆之间的界限,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将她的身影,刻在了心底最深处。
只是,此刻林婉儿就在身侧,那份未曾说出口的情愫,便只能暂时压在心底,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松开林婉儿的手,起身朝着上官燕走去。
脚步声轻响,上官燕的睫毛微微一颤,却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擦拭着凤血剑的剑身。
黄振龙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疤痕上,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的伤,还疼吗?”
上官燕这才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眸子里,没有往日的疏离,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她轻轻摇了摇头,将凤血剑横在膝上,剑身的赤色流光映着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小伤,不碍事。”
她说着,抬手拂过剑身,指尖划过一道剑痕,轻声道:“凤血剑乃上古神兵,随我征战多年,今日被魔帝的魔焰灼伤了剑脊,需得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温养百日,方能恢复往日锋芒。”
黄振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凤血剑,果然见剑脊处有一道暗紫色的灼痕,隐隐还透着一丝残留的魔煞之气。他沉吟片刻,道:“苍梧山深处有一处上古秘境,名为‘星辰洞天’,乃是青云仙宗先祖发现的修炼圣地,洞内星辰之力浓郁,最适合温养神兵。待明日,我便陪你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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