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陈庆森。”
“你是什么时候遇到被害人的?”
“和楚白桃的再次相遇,依旧是在一个潮湿粘腻的阴雨天。”
“再次相遇?你认识被害人,你说那个女孩叫楚白桃?”
审讯室内灯光昏黄,威严的目光从桌面那头直射而来,仿佛要一瞬间刺穿陈庆森的内心。
那是看杀人凶手的眼神。
陈庆森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对面警官的视线,但随即出现在视野中的是那副银亮的手铐。
冰冷、严峻,像是死刑判决。
“嗯,她叫楚白桃,平山县一中高三年级的学生。”
“你们认识多久了?”
黄齐一边发问一边翻看着手头的调查材料,对于45岁的老刑警来说,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极少出现。
匪夷所思,整个案件都透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离奇感。
监控视频清晰地拍下了行凶过程,凶手将少女从数十米高的桥边推下,但被害者的身份至今无法锁定。
他再度将报告翻回首页,然后将视线从上方的“7.22少女坠江案”挪移到桌子那头的年轻人身上。
“从小认识,十几年了,我们是青梅竹马。”
嘭。
拍击桌面的响声在封闭空间中震荡开。
“我劝你想清楚再说。那个女孩穿着校服,从监控看也就是高中生,你今年都27了,差十几岁!你说你们是青梅竹马,自己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
陈庆森抬起头时对上了黄齐的视线,那锐利的眼神经由审讯室金属墙壁的无限折射,如同千万根银针扎向陈庆森的脊梁。
胸口涌动起一股浓重的酸涩感,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自己所做的一切会是无用功吗?
楚白桃,那个身穿校服的17岁少女,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吗?
“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女孩推进江里?”
“我是为了救她。”
黄齐不愿意再浪费口舌,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又是一次失败的审讯。
不认罪伏法的犯人很多,黄齐并不意外。
只是,他不清楚陈庆森为什么会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出如此荒诞的答案。
7月22日,史上罕见的十四级特大台风登陆临江。
狂风大作,将街边的行道树连根拔起。
暴雨侵袭,这座海边城市的排水系统都濒临崩溃。
官方提前发布了预警通知,当天的路面上几乎没有行人,如果不是应急管理部门通过监控查看灾害情况,根本不会发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暴雨浇灌的临江大桥上,少女被从几十米高的桥面推下,坠入湍流。
赤裸裸的谋杀,竟然变成了这个男人的口中的“救她”?
噔噔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响,渐行渐远,坚定而沉重,像是落下的审判之锤。
“打扰一下,警官”,陈庆森注视着黄齐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找到楚白桃了吗?”
“还没有。”
黄齐转过身,去确认那个人脸上的惺惺作态,果不其然陈庆森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黄齐旋即冷笑一声:“但是你放心好了,就算暂时找不到尸体,只能认定为失踪,一样可以定你的罪。”
拧动门把手,厚重的金属铁门开合关闭,咚的闷响掷地有声。
室外的光线短暂地涌入,又被再度被黑暗封锁隔绝,与之一起熄灭的还有陈庆森脸上的表情。
监控室的巨幅银屏前,几个身穿制服的挺拔身影正站立着。
“怎么样了?”
“你来了,刘局!”黄齐放下手中的材料,利落地行了一个礼。
刘立挥了挥手,眉间的刻痕愈发深刻:“直接说进展吧,现在7.22案在临江传得满城风雨,影响极大,市局让我过来,就是要求必须尽快破案,控制住舆情。”
黄齐在心底沉沉地叹息一声,案件的棘手程度和警方的处境他自然心知肚明。
“没有新进展,陈庆森还是拒不交代。”
“口供不行,那就从其他方向突破,被害人找到了吗?”刘立的声音铿锵有力。
黄齐微微转过头凝视着窗外萧萧而下的暴雨:“雨小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桥附近,甚至是入江口搜索了十几遍了,还是没有发现尸体。”
“有没有被害人自己游上岸的可能?”刘立问道。
黄齐摇了摇头:“我们测算过了,以当天的风力和雨势,一落水就会被卷入江底,根本不可能游出来,最坏的结果,那个女孩当天就已经被激流卷进沧陵江了,这样的话……”
黄齐没说的话不言而喻,如果被害少女在当天就已经被卷入无垠的沧陵江,那他们再怎么进行搜索打捞都只是徒劳。
刘立的表情骤然一沉:“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呢?她的家属有来报案吗?”
“没有人报案,失踪人口也没有能够对应的。刘局,这就是我要和你汇报的,这个案子中最离奇的点”,黄齐试图厘清纷杂的思绪,“案发快24小时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和被害人身份相关的线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