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了年齿,定了名分:李应为大哥,李逵为二哥,时迁行三,扈成排四,周天年纪最幼,做了五弟。
礼成之后,李应捻须大笑,笑声畅快淋漓,却让周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大哥因何发笑?”周天奇道。
李应笑而不答,只向侍立一旁的杜兴挥了挥手。杜兴会意,躬身退下。不多时,便领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相貌清秀、举止文雅的少年郎回到厅中。
扈成一见这少年,立刻恍然大悟,心下暗笑:“好个李应!真是老谋深算,步步为营。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是要让他儿子名正言顺地认下周天这个‘叔叔’,攀上关系啊!”
李应拉着那少年上前,对周天笑道:“五弟,来来,见过你这不成器的侄子。这是犬子,名唤李承。” 说着,轻轻一拍儿子后背,“承儿,还不见过你周天叔叔?”
那少年李承显然事先得了吩咐,虽初见周天年轻如此,略略一怔,但立刻便恭恭敬敬地躬身长揖,朗声道:“侄儿李承,拜见周天叔叔!”
这一声“叔叔”,叫得周天头皮一麻,浑身不自在,心中哀叹:“这都什么事儿!我才十九,怎么就成叔叔了?”
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尴尬道:“这……你看,我这来得匆忙,也没备下什么见面礼……”
李应哈哈一笑,摆手道:“自家人,要什么礼物!倒是有一事相求。”
他顿了顿,看着周天,“五弟明日不是要回庄么?此番粮草数目巨大,交割运送尚需时日。不如让你这侄子随你同去。他向来喜好读书,仰慕文潜公学问久矣,苦于没有门路引荐。如今既然是一家人,正好让他去你庄上,若能得文潜公指点一二,便是他的造化了!”
周天至此方彻底明白李应的连环算计,心中暗叹:“好家伙!难怪原着里梁山损兵折将,他李应却能全身而退,最后还得了善终。这心眼子,怕是比筛子还多!而且子孙后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自然更加惜命不肯轻易犯险了。”
他想通此节,又是好笑又是佩服,摸摸鼻子道:“大哥,若只是想让承侄去求学,你直言便是,小弟岂有不允之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扈成在一旁生怕场面尴尬,连忙举杯打圆场,笑道:“五弟此言差矣!结义是真情,让侄儿去求学是顺便,两全其美,岂不更好?来来来,今天大喜,再饮一杯!”
周天无奈,只得举杯。那李承却也机灵,并不离去,反而侍立在周天身侧,殷勤地为他斟酒布菜,一口一个“叔叔”,叫得周天浑身别扭。
终于,周天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承侄今年贵庚?”
李应笑眯眯答道:“虚岁十五了。怎么?”
周天以手扶额,叹道:“大哥,我才十九……这叔叔侄子的,是不是有点……?”
不想那李承却是个认真守礼的,闻言正色道:“五叔此言差矣!辈分攸关,岂可因年齿稍近而乱?侄儿断不敢僭越。” 他见周天面露窘色,甚是贴心,又为周天斟满一杯,恭谨道,“五叔请满饮此杯。侄儿先去收拾行装,明日好随五叔启程。” 说罢,再施一礼,方才退下。
席间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哄堂大笑。周天摇头苦笑,只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各异的神情,这场始于算计、掺杂真情、结局令人啼笑皆非的结义宴,终在复杂的余韵中渐入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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