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议事厅，门被推开，叶尘走了进来，步伐沉稳。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桌上那张烧焦的符纸仍在原处，无人触碰。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昨天我说过，今天这个时候开第二次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时间到了。”
十二名队长与六位监察代表皆坐在原位，无人言语。空气凝滞，呼吸都变得轻缓。
“昨晚没人来认。”叶尘翻开手中的册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那我只能自己查。”
话音落下，他闭上双眼，指尖微动。一缕意识自眉心蔓延而出，悄然铺展至整个大厅，搜寻着残留的痕迹。
昨夜的灵力波动已近乎消散，但使用影听术之人修为不足，收手仓促，留下些许断续的线索。常人无法察觉，可在叶尘的灵识之下，这些痕迹清晰可辨。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落在第三排左侧一人身上。
“李全。”他叫出名字。
那人猛然抬头，脸色骤变：“我？”
“前天夜里，你偷偷进入演武场，在石柱后贴上了这张符。”叶尘语气平静，“昨夜又将它烧毁，丢在地上，想让人误以为是外人所为。”
“我没有！”李全腾地站起，声音发颤，“我不知什么符！这是栽赃！”
叶尘不动声色，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段画面——一道身影蹲在石柱后，手中握着符纸，迅速贴于墙上。影像虽略显模糊，但身形、衣着、腰间佩刀，无不吻合。
“这是灵识回溯。”叶尘道，“不是猜测，是事实。”
李全面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你还篡改了巡逻记录。”叶尘继续说道，“让守夜弟子提前换岗，为你行动提供便利。老二查库房时发现，你借走了火油灯，用的是特制灯芯，温度极高，能瞬间焚符不留灰烬。”
李全嘴唇哆嗦，忽然转身望向身旁的队长：“王队！这事只有你知道！你说过会帮我遮掩！”
那队长脸色铁青，立刻否认：“我不认识你！更没答应过你任何事！”
李全怔住，随即怒吼：“你们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联盟变了，强者说了算！让我动手探消息，立功就能分矿脉！现在出事了，就装作不认识我？”
议事厅内顿时骚动起来。
叶尘缓缓起身：“谁许诺你好处，我会追查。但你的过错，逃不掉。”
他看向门外。
“来人。”
两名守卫应声而入，架起李全便往外拖。那人挣扎着大喊：“我只是个棋子！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背后是谁？我知道！我都记得！”
叶尘神色淡然：“你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规矩。”
门合上，喊声戛然而止。
厅内重归寂静。
叶尘重新落座，取出一份新拟的文书，置于案上。
“从今日起，所有队长须签署《纪律责任书》。你麾下之人犯错，你要连带受罚。三次失察，立即撤职。”
有人忍不住开口：“处罚是否太重？毕竟并未造成实际损失……”
“没有损失？”叶尘打断他，“他偷听的是我们关于矿脉分配与防御部署的商议内容。若情报外泄，敌人今夜便可兵临城下。你觉得不重？”
那人低头，不再言语。
“另外。”叶尘接着道，“设立举报通道。任何弟子发现违纪行为，可不经队长，直接向轮值监察举报。经查属实者，奖励三个月份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过去我们弱小，靠团结求生。如今有了资源，有些人便松懈了，以为日子好过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只要我在一日，联盟的规矩就不会变。”
“训练录像每日上报，缺一次，队长记过；值守迟到或早退超过一刻钟，记一次过；累计三次，取消优先权。私用禁术、泄露情报者，立即逐出联盟，永不录用。”
言毕，他合上册子，起身。
“今日会议结束。回去后，将责任书带回签字，明早交至主帐。”
众人陆续离去，脚步比往日沉重。途经那张焦黑符纸时，无人敢多看一眼。
待众人散尽，老二才走进来。
“真的不留余地？”他低声问道，“李全是被人蛊惑的，未必是主谋。”
“主谋另有其人。”叶尘答，“但我不能等他再试一次。”
“可如此处置，难免令人心生怨气。”
“宁可失去十人之心，也不能动摇根基。”叶尘望着桌上的符纸，“规矩立不住，联盟终将瓦解。”
老二默然片刻，终于点头。
叶尘拾起符纸，走向火盆，随手投入其中。
火焰微微跳动，黑纸蜷缩泛红，渐渐化为灰烬。
他回到主帐，坐于案前。窗外风轻，旗帜微荡。账册摊开在桌，他却未看一眼。
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一下。
两下。
三下。
老二立于帐外，手按刀柄，望着远处的训练场。几名弟子正在练剑，动作比昨日严谨许多，再无人随意抛掷器物。
叶尘闭目凝神，灵识再度展开。
这一次，并非为了查人。
而是感应天地。
方才处置李全之际，他察觉一丝异样——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古老而隐晦的波动，仿佛某种存在正悄然苏醒。
他集中意念，顺着那股气息向下探去。
越深入，越清晰。
并非矿脉。
也非阵法。
而是一座深埋地下的建筑，结构奇特，灵气流转方式迥异于当今之世。
像是……遗迹。
他眉头微蹙。
就在此时，案上的传音符忽地闪过一道微光。
尚未查看，帐外已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二掀帘而入，面色凝重。
“铁秤坊来人了，请求紧急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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