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刚触到铁门，门便动了。
不是被推开，而是向内收缩。门框开始渗出鲜血般的液体，顺着铁皮缓缓流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暗红。叶尘立刻后退一步，厉声喝道：“停下！”
身后的四人顿时止步。最后两人本欲跃起，也急忙收势落地，顺势滚向两侧。
门缝正缓缓闭合。
并非寻常的关闭，倒像是金属自行生长、愈合。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类似骨头碰撞的闷响，缝隙越收越窄，最终完全闭拢，只留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如同伤口结痂前的残渍。
“外面两个，原地待命。”叶尘低声道，没有回头，“无令不得靠近。”
他转身望向屋内。
五步之外便是门槛。他跨步而入，脚下不再是松软泥土，而是一层灰白色的碎屑，踩上去略显滑腻。屋子不大，墙面粗糙不堪，角落里堆着几具干枯的骨架，姿态扭曲，仿佛死前承受过极大痛苦。
正中央摆着一座石台。
台上放置着一个黑色匣子，表面刻满细密如丝的纹路。那些纹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节奏紊乱，与方才门缝中透出的光如出一辙。
叶尘凝视两秒，抬手示意。
五人立即散开，背靠背围成一圈，武器外指。一人单膝跪地，将耳朵贴于地面倾听；另一人轻晃铜铃，铃声甫响即逝，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吞噬。
“不对。”左侧那人低声开口，“这里……没有灵气。”
叶尘点头。
空气沉闷压抑，吸入肺中令人不适。他察觉体内的灵识运转迟滞，宛如逆水行舟。
正欲开口，地面忽然震动。
并非杂乱摇晃，而是有规律地颤动，一下接一下，自石台方向传来。紧接着，黑匣子上的光芒骤然增强，整个房间瞬间染上一层诡异的紫色。
角落里的骨架动了。
它们自行站起，断裂的肋骨拼接复位，头骨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窝齐齐盯住众人。五具骨架陆续起身，双臂垂落，指尖在地面划出沙沙声响。
但叶尘并未看向它们。
他的目光锁定在石台之后。
那里多出一道影子。
高大、臃肿，面目模糊。它立于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却一步步向前逼近。每踏出一步，地面便裂开一道缝隙，黑雾从中涌出，缠绕其足踝。
“别看它的眼睛。”叶尘传音警示，“闭眼或低头，绝不可对视。”
话音未落，那东西抬起了头。
它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血肉。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形如巨口。当它张开时，屋内温度骤降，众人口鼻间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白雾。
五具骨架同时扑杀而来。
速度极快。
右侧弟子举刀格挡，刀刃砍入骨架肩部，却被反手扣住手腕。咔的一声，骨节断裂。那人尚未反应，已被另一具撞中胸口，整个人飞出，重重砸在墙上，滑落下来。
叶尘拔剑横扫。
剑气斩断两具骨架脖颈，头颅坠地，可躯体仍在蠕动。剩余三具从三个方向包抄，动作竟极为协调。
“结阵！”他一声断喝。
剩下三人迅速靠拢，结成三角之势。一人逼退左侧敌人，另一人甩出绳索套住右侧骨架脖颈，猛然发力将其拽倒；第三人腾身跃起，双刀劈下，终于将那具劈为两半。
还未喘息，那高大的影子动了。
它并未直接攻击，只是缓缓抬起手掌，掌心向下。
刹那间，所有人动作变得迟缓。并非疲惫，而是某种沉重之力压住了感知。叶尘只觉头脑如被泥浆堵塞，念头刚起，便被强行压制。
那东西走近了。
它的身躯由无数残肢拼凑而成，手臂长短不一，肩膀歪斜，腿上可见不同肤色的皮肉拼接痕迹。胸口嵌着一块石头，正散发着与黑匣子同源的紫光。
“是阵眼。”叶尘猛然醒悟。
他强凝心神，以灵识探去。瞬息之间，他窥见这怪物体内有七条能量丝线连接石台，持续输送力量。
这不是守卫。
这是祭品。
被人以邪法炼制，强行赋予意识，用以镇守此地。
“听着。”他咬牙传音，“我出手时，你们立刻冲向门口。不必管我，不准回头，只要活着出去就行。”
无人应答。
但他知道，他们都听见了。
他紧握剑柄，脚尖一点，疾冲而出。
目标并非怪物本身，而是它脚下的地面。
剑光斩落，直取裂缝中心。他清楚无法杀死对方，唯一的生机在于切断其与地底的联系。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地面之际，怪物骤然转身。
动作迅捷得与其庞大身形毫不相称。
一掌拍下。
叶尘侧身闪避，肩头仍被擦中，衣衫撕裂，皮肤火辣作痛。他借力翻滚，落地时左手撑地，右手顺势横划，剑气精准割断怪物小腿上一根能量丝线。
紫光一闪，熄灭。
怪物发出一声嘶吼，如同千百人同时尖叫。动作一顿，身形晃了两下。
“跑！”叶尘怒吼。
三个尚能行动之人立刻转身奔向门口。一人扶起受伤同伴，另一人冲向被钉在墙上的队友，试图拔出兵刃。
可门已封闭。
铁门彻底合拢，表面覆盖一层肉膜，正微微起伏，如同活物心跳。
“出不去！”有人急喊。
叶尘抬头，只见怪物已然站稳。胸口石块紫光暴涨，断裂的能量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他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
药无尘所赠——破禁符。
仅此一次机会。
他将符贴于剑身，注入灵力。
剑尖燃起青色火焰。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还能动弹的弟子忽然开口：“叶师兄……我来拖住它。”
不等回应，他已冲出，死死抱住怪物一条腿，用力箍紧。
怪物低头，一拳轰下。
头骨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叶尘瞳孔一缩。
再无犹豫，提剑直扑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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