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立于岩台之上，断剑横握身前。
他凝视着中央石柱，黑气仍在翻涌，但节奏已然紊乱。
敌阵已破，主柱却尚未倾倒。
黑衣人正不断向底部补符，三人一组轮番上前，动作机械却坚决。
小队首领立于后方高处，手中黑色小旗频频挥动，似在调整阵势。
叶尘指尖轻叩剑身。
原本七息一次的能量回流，如今延至九息。
方才炸塌右侧石柱所扰乱的节律，仍未恢复。
“清霄弟子。”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三组轮斩，间隔七息，压住它的喘息时机。”
三名剑修当即出列，结成三角阵型。
第一人抬剑劈落，灵力灌注，剑光直击石柱基座。
轰然一声，黑气震荡。
第二人在第六息末出手，第三人于第七息初接续而上。
三道剑光连贯落下，精准卡在能量复苏节点。
主柱剧烈摇晃，表面裂开细密纹路。
黑衣人慌忙补符，速度愈急，可符纸甫一贴上便被震碎。
叶尘微微颔首。
压制有效。
他转头望向中军位置。
“破阵丹，三连投。”
三枚赤红丹丸腾空而起。
第一枚于低空爆裂，震波入地，地脉微颤；
第二枚在半空炸开，火浪席卷，灼烧残存符文；
第三枚直冲幡旗基座，在最高点轰然炸响。
“轰——！”
中央石柱自内而外炸裂，黑气如潮溃散。
最后一面黑幡轰然倾倒，落地瞬间燃作灰烬。
阵眼彻底毁去。
埋伏体系随之崩塌。
山道上的压迫感消散，浓雾渐稀，天光悄然渗下。
“杀！”
不知谁吼了一声，联军全面推进。
清霄剑派剑光连成一片，北原盟骑卒策马撞开残敌，丹霞谷药修不断抛出破阵丹，专攻残留阵痕。
黑衣人节节败退，却无人转身逃遁。
他们咬牙死守，纵使孤身一人，仍挡在废阵之前。
叶尘跃下岩台，脚步未停。
他心知这些人并非寻常杀手。
他们是死士，任务未尽，绝不撤离。
果然，地面传来细微震动。
比先前更沉，且带有规律。
他驻足，闭目一瞬。
上古灵识扫过地底。
有灵流在地下汇聚，目标正是主阵旧址下方十丈深处。
并非攻击类阵法，更像是引爆装置。
敌人欲以地雷阵做最后反扑。
他睁眼厉喝：“药修封穴！骑兵封口！”
丹霞谷药修反应极快，甩出数粒青色丹丸。
丹丸渗入地缝，落地即化，形成一层阻隔膜，截断灵流传导。
北原盟骑卒立刻策马上前，重甲战马堵住三处明显裂口。
马蹄压实泥土，将可能的引爆点牢牢镇压。
地底震动逐渐减弱。
危机解除。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碎石堆中暴起，直扑叶尘。
是那小队首领。
他胸前染血，显然重伤在身，手中仍紧握一面破损小旗。
他要自爆金丹，以残余之力引动地雷。
叶尘未退分毫。
抬手拔剑。
断剑划出一道弧线。
那人尚在半空，脖颈已现血线。
尸体坠地，滚了两圈。
叶尘袖中飞出一张符箓，贴其额心，将其残魂封印。
他蹲下身，从尸身怀中抽出一块黑色令牌。
上面刻着扭曲符文，似为某种密令。
收起令牌，他站起身来。
战场归于寂静。
残敌四散，或逃入山林，或跳崖自尽。
再无组织抵抗。
埋伏彻底瓦解。
叶尘环顾四周。
清霄弟子正在收拢阵型，有人包扎伤口，有人回收断裂剑柄。
北原盟骑卒列队待命，战马喷吐白气。
丹霞谷药修背着药篓来回走动，为伤者喂服丹药。
他走向一处残破石台，踏上高处。
“埋伏已毁。”他开口，“但敌人未灭。”
众人抬头望来。
“这不是终点，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更多陷阱，更多杀局。”
无人言语。
所有人静静聆听。
“现在准备。”他说，“清点伤亡，回收可用之物。伤者靠后，轻伤者归队。”
命令下达，各队迅速行动。
有人抬出阵亡者遗体，轻轻置于一旁；
有人收集散落兵器，拣选尚可使用者收入包裹；
药修取出新一批破阵丹，分发至各小队。
两名斥候上前领命。
“向前探路十里。”叶尘道，“只许步行，禁用飞行法器。发现异常即返，不得深入。”
二人领命而去。
风自山口吹过，卷起灰烬。
叶尘立于石台，眺望远方山脉。
雾未尽散，山路蜿蜒深入，不见尽头。
他抚了抚怀中的留影石。
尚有余温。
一名清霄弟子走近，低声问道：“接下来如何行进？”
他望着前方，答道：“等消息。”
片刻后，药修前来汇报：“重伤七人，已服续命丹；轻伤二十三人，不影响行军。”
叶尘点头。
又过一阵，北原盟老兵前来：“马匹无恙，可继续前行。”
他再度点头。
这时，前方山路拐角传来脚步声。
是派出的斥候归来。
一人奔至近前，单膝跪地：“回禀大人，前方五里发现残阵痕迹，已被破坏，似有人提前动手。”
叶尘眉头微动。
“非我方所为？”
“不是。”
他沉默片刻。
有人比他们更快？
还是敌方内部生变？
他望向远方。
雾中似有一缕光闪了一瞬。
他握紧断剑。
“全军集合。”他说，“保持阵型，缓速前进。”
队伍开始移动。
清霄弟子在前，北原盟居中，丹霞谷压后。
旗帜虽残，仍在风中飘扬。
叶尘行于中军核心。
断剑归鞘，手始终搭在剑柄之上。
山路渐陡。
脚下石面出现裂痕。
一道细缝自路边延伸而出，通往山体深处。
他脚步一顿。
那缝隙之中，有一点红光，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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