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一脚踏入门缝，冷风扑面而来。他抬手一拦，林远立刻停下脚步。两人站在门口，身后是刚刚平息的战场，眼前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叶尘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门内的空气透着异样，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像是铁锈混着草灰，又隐约泛着烧焦木头的味道。他屏住呼吸，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已落在地面。
地面上有细密如丝的纹路，泛着微弱的光。每隔几息，那些线条便会亮起一次，颜色由浅渐深。他蹲下身，指尖沾了些灰尘，在掌心划了几道。这是源自上古灵识传承的法门，可助人感知灵气流动的方向。灰尘微微颤动，缓缓偏向左侧。
“贴左墙走。”他低声说道，“步子小些，避开地上发白的地方。”
队伍依次靠墙前行。林远走在最后，左手按着仍在渗血的胳膊。他没出声，但每一步都踩得沉稳有力。前头三名弟子刚走过一半，最右侧那人脚下一滑，鞋底擦过一道泛白的痕迹。
“别动！”叶尘低喝。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人脚边的地砖猛然炸裂。碎石四溅，撞击墙壁发出噼啪声响。烟尘散去后，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底部连着数根铜丝。
“好险。”那人喘了口气。
叶尘走近查看坑底，“是触发式爆裂阵，踩错一步，整条通道都会塌陷。”他回头扫视众人，“都看清楚了？别贪快，命只有一条。”
队伍继续前进。通道逐渐收窄，两侧墙壁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流转，如同水波般起伏不定。林远抬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双眼发酸。
“别盯着看。”叶尘提醒，“这些符文会干扰神识，看久了会头晕。”
林远连忙低下头。他瞥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拉长，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他没有多言，只是握紧了刀柄。
约莫半炷香后，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开阔地带横亘在前。一道赤色光幕横贯通道，似火非火，无温却令人心头压抑。四壁石块微微松动，黑色雾气从缝隙中悄然渗出。
“这东西有毒。”林远捂住口鼻，“气味不对。”
叶尘未答，闭目凝神，手指轻搭眉心。上古灵识在体内流转，感知着四周能量的波动。他察觉到两股力量自左右传来，彼此牵连，相互呼应。
“光幕由两侧柱子供能。”他睁开眼，“左边强，右边弱。设阵之人，正是为了防备正面强攻。”
“那我们绕过去？”林远问。
“不行，后方仍有陷阱。只能破。”
他转身对两名弟子点头：“你们两个，朝左侧死角冲一下，不必真撞上去，到五步外就停。”
两人领命而去。刚接近左翼，光幕顿时变亮，黑雾也愈发浓重。与此同时，右侧光芒明显减弱。
叶尘出手了。他一步跃出，剑未出鞘，身形如箭直射右侧柱子。剑柄末端狠狠砸在水晶基座上，发出清脆一响。水晶裂开一道缝隙，光幕剧烈震颤。
他毫不迟疑，抽剑横斩。基座断裂，水晶坠地。光幕一闪，随即熄灭。黑雾迅速缩回墙缝，松动的石块也恢复原状。
“走。”他收剑入鞘。
队伍穿过回廊，进入一座环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枚青铜罗盘，缓缓旋转。八尊石像分立四周，眼眶漆黑，静默不动。地面铺着整齐的石板，通向左右两个幽深洞口，皆不见尽头。
叶尘走近罗盘，发现其转动频率与地面震动完全一致。他蹲下，抓起一把尘土撒向空中。尘埃飘散片刻，大多朝左侧偏移。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张残破图纸，是先前在控制室所得。图上绘有数条管道走向，其中一条主线断裂处，正对应基地西侧。
“走左边。”他说，“液体是从西边流来的，断口喷射方向也能佐证。”
林远皱眉：“万一这是故意误导呢？”
“有可能。”叶尘站起身，“但我刚才试探过，左边洞口气流更热，说明下方有能量源运转。右边太安静，反而反常。”
他转头下令：“主力走左道，留两人去右面制造动静，搬石头也好，敲墙也行，务必让他们看不出破绽。”
命令迅速执行。两名弟子奔至右洞口附近，故意踢翻碎石，还扔了颗石子进去，回声清脆。其余人则悄无声息地从左侧潜入。
石像始终未动。直到最后一人踏入左道，那些空洞的眼眶才微微闪过一丝红光，旋即归于沉寂。
通道向下倾斜，越走越深。空气潮湿，脚下地面已现水渍。前方传来低沉嗡鸣，似有机械运转。
叶尘走在最前，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他能清晰感受到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每一次都如同心跳。林远紧随其后，伤口再度磨开，鲜血顺着袖管滴落，但他一声未吭。
拐过一处弯道，通道两侧出现了新的标记——红漆涂成的箭头，指向深处。箭头旁有个符号，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有人来过。”林远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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