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擂台上的“异端”观测
“专项技艺擂台”设在万法广场东侧的“演武区”。与博览会自由散漫的氛围不同，这里被划分成数个规整的台区，每个台区都有专门的裁判和维持秩序的修士。擂台四周设有观礼台和开放观看区，此刻早已是人头攒动，声浪鼎沸。对于中州许多年轻修士和匠师而言，这不仅是技艺的比试，更是崭露头角、争取宗门青睐的绝佳舞台。
材料提纯、阵法微刻、灵火掌控、器灵蕴养……一个个传统项目轮番进行。台上一丝不苟，台下喝彩点评。空气中弥漫着灵材被灼烧、灵力被精细操控的独特气息，混杂着汗水与紧张的味道。
徐凡一行人并未报名参赛，只是作为观察者，被安排在贵宾观礼区的一角。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吸引了大量额外的视线。不少人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试，一边用余光瞥向这边，窃窃私语。
“看，东域那帮人来了。”
“听说他们也要掺和？”
“掺和什么？他们那些歪门邪道，能上得了这种正统擂台？”
“谁知道呢，公输门主不是说‘交流切磋’么，说不定……”
公输瑾陪在一旁，笑容可掬地介绍着各个项目的渊源和评判标准，语气中自然带着中州正统的优越感。
徐凡只是静静听着，目光扫过各个擂台。他的注意力并不完全集中在那些炫目的手法和最终成品上，更多是在观察过程——匠师们处理材料时的习惯性动作、刻画阵纹时灵力输出的稳定性曲线、控火时精神高度集中的微表情，以及他们所使用的工具制式、辅助法器的特点。
赵小月和周阵子则早已进入工作状态。他们手腕上的微型接收器屏幕在袖口掩护下微微发光，指尖偶尔在随身携带的、伪装成普通玉简的记录法器上轻点。两人通过隐秘的传音，快速交流着观测数据。
“三号台，材料提纯，目标‘星纹钢’。传统‘九锻地火法’，耗时预计两炷香。匠师灵力波动频率在‘丙三’至‘丁九’区间周期性起伏，与地火脉动试图同步，但存在平均约零点七息的延迟和约百分之十五的强度衰减。这导致第七锻时内部杂质回渗，预计最终纯度在八成七左右，低于理论最优值九成二。”周阵子传音，语气如同分析一个机械故障。
“六号台，阵法微刻，基础‘聚灵阵’变体。刻刀尖端灵力流束存在肉眼难察的‘毛刺’现象，导致阵纹边缘灵力导通阻抗不均。东南角第三节点处，下刀深度比标准值深了约半毫，虽经后续弥补，但已成薄弱点，长期运行可能率先过热失效。”赵小月的观测则更偏向微观和能量层面。
他们的分析和台上裁判们关注的“手法是否纯熟”、“阵纹是否美观流畅”、“成品灵力是否充沛”等标准，迥然不同。
第一个上午过去，几个项目陆续产生优胜者，引来阵阵喝彩。公输瑾适时笑道：“我中州年轻才俊，基础扎实，手法精纯，假以时日，必能承前启后，光大器道。徐执事以为如何？”
徐凡点点头，诚恳道：“基础之扎实，训练之系统，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对传统工艺细节的把握，几近完美。”他话锋一转，问道：“只是，徐某有一事好奇。例如这材料提纯项目，评判标准似乎是‘纯度’与‘耗时’。那么，如何精确测定‘纯度’？是依靠裁判前辈的神识感知，还是有某种公认的量化尺度？”
公输瑾微愣，随即笑道：“自然是依靠裁判的经验与神识。高纯度的灵材，其灵力波动纯净，质感均匀，气息通透。此中微妙，非经验丰富者不能辨。我中州各大宗门的鉴定师，皆需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历练，方能胜任。”
“原来如此，依赖的是‘经验’与‘感知’。”徐凡若有所思，“那么，若两位鉴定师对同一块材料的纯度判断有细微出入，又以何为准？”
“这……通常会请德高望重的长者或多位鉴定师共同复核，以共识为准。”公输瑾感觉话题有些偏离，补充道，“此乃器道常识，如同品鉴书画，韵味高低，本就存乎一心，难用死板尺度衡量。”
“受教了。”徐凡不再追问，但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下午，“材料提纯” 擂台即将开始新的一轮比试。一名隶属天巧宗附属门派、颇被看好的年轻匠师正准备上台，他选择提纯的是一种较为棘手的“阴髓铜”，此物杂质顽固，提纯时对温度和控制精度要求极高。
就在此时，徐凡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许多人耳中：“周长老，我观这位道友气息沉凝，手法稳健，成功把握应当不小。不如，我们用院里的‘小玩意’，试着实时观测一下他提纯过程中的关键参数变化？权当一次现场学习。”
周阵子会意，立刻从随身工具箱（一个外表朴素的木匣）中，取出一件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有着细密孔洞的暗银色法器。它看起来既不像镜，也不像尺，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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